“嗯!”小姑娘非常配合地,点点脑袋。
贺笙:“……”不行,有点酸。
贺笙听完她的回答就站了起来。离了沙发,起身到了点歌的小吧台边上。
从没听过贺笙唱歌的小伙伴们瞬间激动上了。
“笙哥你是要唱歌吗笙哥!”
“快给大佬递话筒!”
“滚蛋!”拿起吧台旁架子上的无线话筒,贺笙笑骂道。
几个人“盒盒盒”地乐了,汪洋对着话筒大声道:“笙哥你随便唱!把我主场拿走!不要客气!”
“皮痒啦?”贺笙抬手点点他,只觉得自己最近脾气太好,对他们太过松散了。一个个都欠收拾。
汪洋嬉皮笑脸,两手捧着话筒,对着贺笙做了个进贡似的动作。完了开口,叫大家安静。不要说话。
“就你丫的最烦!赶紧坐好!”谈耀一把把人拉过来。
不要挡着他的视线!他需要听觉和视觉的双重享受!
就是,不知道笙哥到底水平如何,万一唱得……
不行!不管唱成什么样,他们都要真情流露地鼓掌欢呼!
几个人默契对视了一眼,默默点头,一致达成共识。
这是作为小弟的基本素养。
带着浅淡怅惘的钢琴前奏响起,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没想到大佬喜欢这种风格的。
大约是装修时的设计,吧台前的高脚凳前,特意投了一束稍显昏暗的橙光。
小姑娘怔怔地看着,笼在聚光灯下的贺笙。明明还是那么耀眼,又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贺笙侧身坐着,只留了个侧脸给她。手里的话筒,有一搭没一搭地转了两圈。
离得稍远,小姑娘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昏黄的光顺着少年挺直的鼻峰打下一道光晕,又在凌厉的下颌线上拓了影。
“小学篱笆旁的蒲公英,是记忆里有味道的风景。午睡操场传来蝉的声音,多少年后也还是很好听……”
大佬一开口,小伙伴就震惊了。
虽然平时也觉得他声音好听,可是有的人吧,唱歌和说话就来自两个世界。那种声音贼好听,但是调调能从青藏高原跑到四川盆地去的人,也海了去了。
想给他发自肺腑地欢呼一下,又被他这首歌的情绪带得有点——没法出声。
尤其是,惨被小青梅“抛弃”的何志高同学。
呜呜呜,笙哥为什么要这样,弄得他好想哭啊。
“在走廊上罚站打手心,我们却注意窗边的蜻蜓……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清晰,打过勾的我相信……”
少年略带低哑的嗓音,像那日擦过她嘴角的指腹。丝丝绕绕地,缠着她的心跳轻轻摩.挲。
幼时的一幕幕,像老旧电影里一帧帧泛着微黄的画面,被他的低吟串成了连贯的,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的片段。
那时候的小男孩儿,还没有比她高多少,脸上的棱角也不甚分明。和她一样嘟着肉肉的小脸,趴在她的床边,安安静静看着她。
“你回去呀。”小姑娘靠在床头的靠枕里,看着他笑。
“不要,我陪你。”小男孩儿仰起脸,坐直,一脸认真。完全没了平日里调皮捣蛋的模样。
“你不无聊呀?”小姑娘轻声道。
“有你在就不无聊呀。”小男孩奶声奶气,长睫扑闪。
小冉冉抿弯了唇角看他。只是心里却道:可是我却老忍不住,觉得无聊呢。我也好想像你一样,跑起来比飞鸟还快,跳得比小猫还高。
偏头,眯着眼睛看了眼窗外。
“那个是蜻蜓吗?”看着窗口飞进来的,扑着透明翅膀的小东西,小姑娘惊喜道。
“我来抓给你!”小男孩咻地窜过去,跳起来就准备上手逮。
“笙笙弟弟!”小姑娘赶紧喊他。
“嗯?”小男孩要紧转头。
“别抓它呀。”小姑娘着急道。
“你……你不是想要吗?”
小姑娘笑着摇摇头。
小男孩儿懵懵懂懂,重新凑她的床边。看着她贴着输液贴,扎着细针的手背,伸出手指。在她一侧还留着小小针孔,淤青还没退干净的地方,轻轻触了触。
小姑娘的手背冰冰凉凉的。触得他一阵心疼。
“还疼吗?”小男孩仰起脸,小声问她。
小冉冉摇头,“不疼的。”
只觉得她是在骗自己,小男孩也没信。转身看了一眼窗口,那只小蜻蜓,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吓着了,早就跑没了影。
窗外初夏午后的蝉鸣,显得只剩了他们两个的单调病房里,更为静谧。
小贺笙转头看着她,“我会陪着你的。”
小姑娘仰着脸望他,眼里有些茫然。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小男孩儿一脸的笃定,允诺道,“陪你一起长大。”
见她怔怔愣愣的不说话,以为她是不信,小贺笙急着伸手,抓过她没挂点滴的那只手,带着点小孩子特有的急躁,霸道地勾过她的小手指,急冲冲道:“我不会骗你的!我和你拉勾!”
还没等她应声,大拇指就贴着她的指腹,压了过去。
自顾自地,把约定给盖了章。
小冉冉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小手,怔了半晌,抿弯了唇角,点头。
雨过天晴的和煦暖阳,给小男孩儿乱糟糟的头发镶了一小圈金边。
就像是——此时镶在贺笙整个轮廓上的那层光晕。
冉冉莫名地,鼻腔里涌起点涩意。喉咙里也像是哽了点东西,咽着有些疼。
“一起长大的约定,那样真心,与你聊不完的曾经。而我已经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爱情。”
整首盯着屏幕提词唱完的贺笙,就只在这句偏了身子,看了小姑娘一眼。
还故意漏唱了几个字。
突然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冉冉怔了怔。
刚还被他的声音缠得有些快的心跳,像是突然漏了半拍。
被奇异的感觉绕着,又闷闷地有些难受。
伴奏的最后一个音符跳完,贺笙即刻起身,话筒插回架子上,往他原先坐着的地方走回去。
“卧槽!笙哥你要不去参加选秀吧!绝壁能红啊!”自封的前任歌神汪洋激动道。
“呜呜呜,我都快听哭了。”丁渠抱着同桌哭唧唧。
何道远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背。
一边真哭了的何志高抽抽搭搭扯着抽纸,抹着眼泪。好气,小青梅跟人跑了。
“笙哥再来一个啊!”没心没肺的谈耀在一边起哄。
“老子卖唱的?”贺笙瞥过去,话音凉飕飕。
完全没了刚刚唱歌时的深情。
谈耀嘿嘿两声,知道贺笙是不会再唱了,话筒往汪洋手里一塞,“你唱你唱!你继续!”
默不作声的舒一:贺大佬之心,姐妹们皆知!
坐回冉冉身边,音响里重新响起音乐声,笼在忽明忽暗光影里的贺笙,偏身过去,小声问她,“好听吗?”
“嗯。”冉冉轻声应道。
也不知道这么小声,他能不能听见。
只是又不敢转脸看着他大声回答,怕他看出听出什么异样。
“冉冉,”贺笙叫她。又怕她听不清似的,一字一顿,贴着她耳边,轻声道,“我从没给别人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