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可不许哭(2 / 2)

她霎时僵着身子,继续装睡。

“这女人对阮家那小少爷真的有用?”怀疑的语气。

“我看着阮轻寒送她来医院的,怕她走不稳一路还给她当拐杖,普通人他也没这么贴心吧?”笃定的回答。

“有意思,没想到这阮少爷看起来荤素不近,居然喜欢这种没什么油水的。”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喜欢波霸啊!”

“波霸怎么了,你不喜欢?”

……

默默听了一会儿,钟珥算是摸清了情况。

车上这几个人都是冲阮轻寒来的,她只是个诱饵。他们借她跟阮轻寒约了见面的地方,也就是这趟车的目的地。

钟珥强迫自己冷静,如果他们的目的是阮轻寒,那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只是不知道,他们想对阮轻寒做什么。

车速放缓,忽然停下,有人打开车门,目光在她脸上扫了扫。

“怎么搞的,人怎么还没醒?”

钟珥心一沉,这声音有点耳熟,她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按理说应该醒了,难道是老四下手重了?”

“别什么都赖我啊,我都没用多少力气!”

“不是你就不是你,这么急赤白脸做什么?”那语气冷冷淡淡,“待会儿进去给她浇盆水不就清醒了。”

说完,钟珥感觉自己被一个人从车里扛了出来。她眼皮抖开一道缝,看到自己像悬在半空中,被人扛着往不远处的一间仓库走去,一颠一颠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身后有两个人跟上来,其中一个穿着件白色卫衣,瞥到那张脸时,钟珥愣了下。

周致渊?

仓库很快到了,钟珥被随意丢到地上。扛她的人累得直喘气:“没想到这妹子看着没几斤肉,扛起来这么沉!”

另一个人上前:“这都没醒,去接盆水来。”

钟珥本想再闭眼装装样子,一听说真要浇水,眼皮动了动,立马醒转。

“会长,她醒了。”

周致渊搬了个椅子坐到钟珥面前,手指在下巴轻轻摩挲,扫视着她:“阮轻寒的女朋友,我们俩曾经见过,还记得吗?”

钟珥当然记得,上次在黎阳十八环那一面印象深刻得很,虽然阮轻寒没说,但她知道他那时受的伤一定跟周致渊有关。

“不知道周会长把我带到这儿来,有事吗?”双手被绑着,人被随意丢到地上,用“带”这个词钟珥已经很有礼貌了。

“当然,我跟轻寒有事要谈,但总是找不到机会,所以想请你当个中间人。”周致渊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往嘴里塞了一根烟,点燃后冲她吐了口烟圈,“轻寒真是重色轻友,一听说你来了,这不,立马就答应跟我见面了呢。”

他视线轻飘飘地移向仓库外边,钟珥跟着看过去,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阮轻寒孤身一人出现在门口,扫过周致渊看向了钟珥,不过一会儿没见,她看起来格外落魄,手被胶带捆着,身子蜷缩在地。

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阮轻寒皱起了眉头,钟珥却微微一笑,无声地安慰他,她没事。

他顿了顿,扭头看向周致渊:“周会长不是一向自诩怜香惜玉吗?就这么对待一个有脚伤的女孩儿?”

周致渊的脸在缭绕烟雾中并不明晰,但他好像轻轻笑了一下:“怎么,这就心疼了?看来用她做筹码,我胜算很大啊。”

阮轻寒表情忽然变冷,径自走向钟珥,撕掉捆住她的胶带,想扶她起来。

钟珥攀着他的胳膊起身,眼睛忽然瞪大,看向他身后:“小心!”

阮轻寒来不及反应,后背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他一个趔趄,差点撞到钟珥身上。

“这个筹码只用来换一个秘密,似乎有点大材小用。”周致渊走到他旁边,笑容意味不明,“阮少爷,不如我们再加一个——比一场赛车如何?”

周致渊是赛车协会会长,跟阮轻寒这种业余司机比赛车,谁输谁赢一目了然。钟珥瞪他:“周致渊,你不要得寸进尺!”

阮轻寒按住她的手,抬眸瞥向周致渊以及他身边两个肌肉横陈的打手:“怎么说?”

“这仓库紧挨着的山道就很适合飙车。”周致渊眯了眯眼,“既然钟小姐这么担心你,不如到时候也一起参加,就坐在副驾驶看你是如何输掉的,怎么样?”

钟珥倒是想,但阮轻寒胜算本来就不大,她也不希望自己给他添麻烦,遂摇头:“不用……”

不等她说完,旁边的人却答应得很痛快:“好。”

不得不说,周致渊选了个好地方,这条山道呈环形,岔道口多,又偏僻,再加上鲜有车来往,简直就是日常练车的好去处。

因为阮轻寒载了钟珥,公平起见,周致渊也载了个打手,留下一个在起始点当裁判。

两人开的都是自己的车,性能不同,钟珥总觉得周致渊那个要更高档一点。

她系好安全带,有些丧气:“感觉你赢的概率不大啊。”

阮轻寒似乎并不注重输赢,微挑了挑眉:“没关系。”

裁判一声号令,两辆车一齐冲了出去,刚开始速度还不分上下,但过了一会儿,阮轻寒的车逐渐落了下风,被周致渊甩在了屁股后头。

钟珥替他着急:“加把劲啊,要是输了怎么办?”

阮轻寒看起来颇为惬意,甚至还放起了车载音乐:“不着急。”

钟珥听着喇叭里悠扬的旋律,按了按眉心:“虽然本来就没可能赢,但你认输也认得太快了吧……”

阮轻寒似笑非笑:“你似乎还不清楚我们赌的筹码。”

钟珥看他:“嗯?”

“筹码是你。”他握紧方向盘,“既然你已经在我这儿了,那么这场比赛就毫无意义。”

所以,这就是他答应周致渊让她上车的理由?

钟珥反应过来:“怎么?”

“既然没有意义,留在这里也没意思,”经过岔道口,他直接选了下山的路,“走吧,回去。”

钟珥震惊得没法说话了,咽了咽口水:“那周致渊他们怎么办?”

提到这名字阮轻寒就觉得后背隐隐作痛,给了机会不珍惜,还能怎么办?他眸中闪过一丝冷意:“等会儿会有人过来送温暖的。”

一刻钟后,周致渊把车开到了起始点,临时裁判冲他晃了晃手里的表:“会长,你是第一个到的。”

他回头看了眼寂静的山道,阮轻寒的车不知道被甩得有多远,一声嗤笑:“阮轻寒啊阮轻寒,比了这么多年,我总算赢了你一次。”

他点燃一根烟,靠在车旁:“在这儿等一会儿吧。”

他很有原则,就算是输,也要让阮轻寒输得心服口服。等阮轻寒到了,他一定要用胜利者的口吻好好嘲讽他一番。

只是,等了半天,阮轻寒的车还没出现,警车却先一步出现了。

几位警察走到他面前,出示了下证件:“周致渊先生,有人举报你和身边这两位涉嫌一起绑架案,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周致渊脑子里有根弦断了,看向身后迟迟没有车影的山道。

他给阮轻寒挖的坑,被阮轻寒反将了一军。

04

因为证据不足,周致渊在局子里待了没多久就被周家保释出来了。

但随后,他涉嫌绑架的事在整个圈子里散开,闪灵协会为了保全名声,单方面与他撇清了关系。

钟珥刷到闪灵官博发的那份声明,在心里感叹,墙倒众人推这话真是不管对谁都适用。

不过她还是不明白,抬头看向厨房里忙碌的人:“我觉得你们俩可真奇怪,一个绑架我是为了跟你赛车,一个报了警却又不提供证据。这是为什么呢?”

阮轻寒将电磁炉搬到客厅的餐桌上,又将一锅热气腾腾的大杂烩放上去,拍掉钟珥拿起筷子就想夹菜的手:“先去洗手。”

钟珥迅速去了趟洗手间,回来依旧追着那个问题不放。

其实没什么奇怪的,阮轻寒原本就答应要用周致渊的身世秘密换钟珥,后面的赛车环节是他非要加的,阮轻寒也只能顺水推舟,给他点儿小教训。

总体来看,两人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王权富贵慵懒高贵地走过来在脚边打转,阮轻寒揉了揉它的小脑袋,抬眸对上钟珥那双期待的眼神,想了想还是给了回答:“大概,是因为我们曾经是朋友吧。”

世上大多数人都有同一种毛病,能接受朋友的不足,却无法忍受他比自己优秀。

盯着对方的光环看久了,视野里久久无法抹除的暗影,是滋养嫉妒的最好养料。

晚饭后,入冬已经有一段时间的青城终于下了初雪。

整个城市银装素裹。拗不过想看雪的伤患,阮轻寒给钟珥加了一件棉袄,带她到小区楼下逛逛。

本以为这样的天气外边应该没人,不想小区里人出奇地多,出来消食的老人,带着孩子玩雪的家长,路灯渐次亮起,竟然还挺温馨。

钟珥看到有小朋友折了根树枝在雪上写字画画,觉得好玩,也随手写上自己的名字,拍照发到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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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雪下得早,之前钟珥微信里的北方好友也在朋友圈玩过这个游戏,她印象深刻,有样学样。

阮轻寒对雪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钟珥兴致很高,他不忍打扰,就坐在不远处看她。

见她心满意足地发了朋友圈,他也掏出手机看了眼,随即,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点开和她的对话框。

阮轻寒:“下单。”

刚发完朋友圈就收到消息,钟珥兴奋地点开,瞥到是阮轻寒后眼皮耷拉下来。

钟珥:“逗我玩吗?”

肉眼可见的失望,阮轻寒抽了抽嘴角:“怎么就逗你玩了?”

钟珥:“雪就在你脚下,你完全可以自己写嘛。”

阮轻寒:“不想动,冷。”

钟珥看着他手指在手机上飞快点过。

说得好像你打字不冷似的。

钟珥:“好吧,看在咱俩这关系上,给你一个友情价。”

阮轻寒:“不,我要爱情价。”

钟珥:“没有这一说法。”

阮轻寒:“可以有。”

钟珥:“真没有。”

阮轻寒:“现在有了。”

随着消息发过来的,还有一条转账信息:微信转账520元。

还真是冒着粉红泡泡的爱情价呢。

钟珥:“谢谢老板,你要写什么字呢?”

阮轻寒:“钟珥最喜欢阮轻寒。”

钟珥手一顿:“为什么不是‘阮轻寒最喜欢钟珥’?”

阮轻寒:“这样你会开心?”

钟珥:“会啊,特别开心。”

阮轻寒:“行,你就怎么开心怎么来。”

钟珥笑眼弯弯:“好的,老板真阔气!”

她捞起一根树枝就写起来,除了那几个字外,还特意画了点花边点缀。

写完之后,阮轻寒总算舍得挪步过来,看了一眼捧场地点头:“还不错。”

钟珥骄傲地挑了挑眉头:“那当然,本姑娘出品,质量有保障。”

自从钟珥发了那条朋友圈后,来找她下单代写字的人还挺多的。

她只是图个乐呵,也没真收钱,在雪里玩了一个小时,接了十几单。

蹲久了脚有点麻,她起身的时候重心不稳差点摔着,幸好阮轻寒就在边上,扶住了她。

钟珥这会儿又没有刚才的傲娇了,脸变得很快,展开双臂,声音极软糯:“阮轻寒,背我。”

阮轻寒撩了撩眼皮:“多大了还要让人背,你是小孩儿吗?”

钟珥接得很快:“是啊。”

阮轻寒似笑非笑,逗她:“那你得叫哥哥。”

打情骂俏谁不会,钟珥望着他眨了眨眼:“哥哥。”

她喊“哥哥”的声音又软又柔,像一根纤细的羽毛在心口挠啊挠,挠得阮轻寒心痒,又心酥。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有点古怪,眼神仿佛夜里捕食的狼看到了猎物。

忽然他喉结动了动,兀自笑起来,笑得克制又宠溺,蹲下身。

“行,小孩儿,哥哥背你回家。”

钟珥身形小,还穿了件偌大的棉袄,趴在阮轻寒背上就像个高中生,加上这一路她总有意无意地叫他哥哥,旁人还以为两人是兄妹。

电梯里,一个跟他们同楼的女住户就误会了,离开电梯前还感叹一句:“要是我家那俩孩子跟你们兄妹俩感情一样该多好。”

钟珥望着那住户离开的身影,憋着笑,凑到阮轻寒耳边:“哥哥,有人说咱们兄妹感情好呢。”

湿热的呼吸扑到耳侧,阮轻寒眸子沉了沉,托着她双腿的手一紧:“小孩儿,别撩拨哥哥。”

室外温度很低,两人裹挟着一身冷气回家,钟珥冻得脸都白了,赶紧去浴室冲了个澡。

阮轻寒坐在客厅撸猫,眼神盯着面前的电视,耳朵却不自觉注意浴室里的水声。

过了会儿,浴室门打开,钟珥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出来,看到他一愣:“阮轻寒你还在?我还以为你回去了。”

角色扮演游戏结束,钟珥又开始连名带姓地喊人。阮轻寒眉一抬,觉得还是“哥哥”这昵称听起来喜人。

他下颌微收,嘴角勾了勾:“你妈妈刚才打电话来了。”

钟珥用毛巾裹着湿漉漉的头发,一瘸一拐地找吹风机:“说什么了?”

“她生日要到了,让你不用准备礼物,带个对象回去就行。”钟珥一贯喜欢丢三落四,用过的东西随手就放,阮轻寒从茶几底下拿出吹风机,插上电,“过来,我帮你吹。”

钟珥乖乖走过来,蹲到他腿边,在他梳理她的烦恼丝时,打开手机看了眼通话记录。

果然,就在她洗澡的间隙江美惠打了个电话,聊天时长五分钟。看到时长,她有些意外地皱了皱眉。

江美惠跟她这个亲闺女每次打电话都是不到三分钟就挂,跟阮轻寒难不成还有什么共同话题?

她不知道,她自己就是两人的共同话题。

上次钟子续误以为阮轻寒给钟珥发了好人卡,回家跟妻子商量,打算重新给钟珥安排个顺眼的相亲对象。

江美惠注重女儿的感受,打电话想提前让她知悉这事,却没想到被阮轻寒接了。

这个暧昧的时间点出现在女孩家里,虽然两人是邻居,但也不合时宜。

江美惠大概猜到了两个人的关系,所谓相亲的事也不提了,让他转告钟珥,过几天带对象回家给她过生日。

耳边是吹风机运转的噪音,头顶暖风吹拂,有手指在发间慢慢穿梭。

钟珥半眯着眼,下巴靠在阮轻寒腿上,形如慵懒的猫咪:“看来是瞒不下去了。”

阮轻寒摆弄着她差不多干透了的头发:“正好,你父母也挺喜欢我的。”

“是啊。”钟珥煞有介事地点头,“我们家审美挺一致的,对好看的人都没什么抵抗力。”

阮轻寒失笑:“你就喜欢我的脸?”

“这倒没有,我还喜欢你的肉体。”她趁机摸了一把他的腹肌,“看起来就很有安全感。”

她这一动作,两人距离拉近了一点。

阮轻寒趁机扣住她捣乱的手,眼神有些不对劲:“要不要再洗个澡?”

钟珥不明所以:“我刚洗完。”

阮轻寒挑唇:“我还没洗。”

“你没洗关我什么事呀!”钟珥话刚说到一半,整个人已经阮轻寒打横抱起,往浴室去。

男人眼眸含笑,低头含住她的耳根:“你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