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绾在阶梯上坐了将近十分钟,最后是实在冷的受不了了,弯下腰脱了高跟鞋,才撑着扶手站起来,贴着墙壁慢吞吞的往电梯里走。
迎面碰上往里走得住户。
时绾忙不迭的垂下头,把半截脸埋在棉服里。
站在原地等他们先上去,自己则等下一行电梯。
等电梯、进电梯,穿过走廊抵达门前,一段并不长远的路程,时绾几乎是走出了一身汗,抬手摁指纹的时候,连手都是抖的。
没穿袜子,踩在地面,脚底整个冻得没了知觉。
她挪步走进漆黑的屋子里,反手关上门,高跟鞋随手扔在地面,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往下滑,扶着鞋柜撑起来开了灯,脱了棉服把脚搭在上面,这才清清楚楚的看见脚踝的情况。
红肿的一片,皮肤都有些紧绷,她指尖轻触过去,嘴哆嗦着轻呼,脸色惨白,鬓角的发都汗津津的。
时绾湿着眼眶,余光瞥见旁边的高跟鞋,暗骂自己真的是蠢。
不知道那会儿急急忙忙赶什么,也不至于摔得这么惨。
等身上的温度稍微暖了些,时绾去厨房打开冰箱拿了冰袋,太凉,又换了毛巾,打湿了冷水敷在自己的脚踝上。
包里的手机这时响起来。
时绾抬头,单脚跳着走过去,拿出来一看,是文情的来电。
时绾坐到沙发上,指尖微动,接听了。
“绾绾?”
“嗯,你今天很忙?一直都没回我消息。”
“是啊,拍杂志,冷死我了,”文情吐槽了两句,问:“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时绾想到今天看到的事情,拧了拧眉,眼底有些疲倦,不知道该怎么和文情说。
她动了动唇,“你……”
“嗯?”
文情笑了笑,“你到底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时绾想了下措辞,问:“你最近跟周措,怎么样了?”
那方女人的语气轻松,“还不错啊,为什么这么问?”
时绾沉吟了片刻,捏紧了手机。
而后道:“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你真奇怪……欸我先不跟你说了,周措跟我打电话过来了。”
也没等时绾反应,文情就急冲冲的挂了电话。
时绾将冷毛巾换了个面搭着,她目光落在已经熄屏了的手机上。
想到文情,想想自己,不免内心生出几分烦躁。
周措,嘉兴太子爷。
豪门哪里是有那么好嫁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商业联姻。
棒打鸳鸯的比比皆是。
之前听起文情说周措的母亲不好相与,依着文情那个性子,估计是棘手。
她怕文情吃亏。
今天听章菲菲说起周措未婚妻的事情,她心里就漏了一拍,想到之前看到在公司打小三的画面,就担心文情。
按照文情的性格,是坚决不会去做小三的,大概也是周措没跟文情提起过这件事。
时绾对周措算不得是熟悉,但每每见面都觉得他人很温和不错,谁知道竟然这么不地道。
时绾想了想,打算旁敲侧击一下李岳。
毕竟,李岳跟周措是朋友。
她重新拿起手机,给李岳发了个问候过去。
……
晚上十点过的光景,路边堆积着厚重的积雪,树被压塌了枝桠,从中露出那一轮弯月,天际被雪映得天边发白,朦胧的质感笼罩着湿漉漉的大地。
从饭局中出来,傅琮凛喝了些酒,寒风吹拂而过,酒意也散了大半,旁边侍者手里还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有迎宾的声响传来。
赵闲偏头朝他递过来一支烟,傅琮凛避手没接。
赵闲叼着烟,护着火点燃,凉笑了声,“烟也不抽了?”
傅琮凛眼角轻瞥过去,没接话。
而后手微抬,从侍者手里接过羽绒服套在身上。
赵闲在身后叫着:“这就回去了?”
傅琮凛颔首,“嗯。”
“不再去玩会儿?洲爷他们在会所里呢。”
车就停在路边,傅琮凛打开车门弯腰进去,丢下一句:“有家室,不一样。”
赵闲咬着烟在原地站着,看着远去的车屁股,似笑非笑的勾了两下唇。
这有家室还真不一样哈,回个家都归心似箭的。
赵闲掸了掸身上的寒气,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那边魏行洲等了半晌没等到人,闪了个电话过来,问人在哪儿。
赵闲换了个坐姿握着手机,淡淡道:“不来了,我争取做个有家室的人去。”
魏行洲一头雾水,骂了句:“什么玩意儿?”
赵闲直接给挂了,车停在一幢楼下,看着没有回应的手机,指尖戳了戳:荣溪,下来。
……
傅琮凛回到江景公寓的时候,时绾正好起身去给自己倒水。
门打开,两人四目相对。
时绾愣了一下,随即握紧了水杯,“不是说很晚才回来吗?怎么…这么早。”
傅琮凛目光落在她身上,看着她高高抬起的一条腿,紧紧皱着眉,脸色很不和善,“你脚怎么了?”
男人抬眼,漆黑的眸子微凉的看着她,带着一股强劲的压迫感。
时绾掩耳盗铃似的往后藏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动作很傻。
她明显从傅琮凛脸上看到不悦,稍微把耳边的发往后捋了捋,轻声道:“没事,就不小心扭了下。”
“接我电话的时候?”
那会儿傅琮凛久觉得时绾不太对劲,只不过她不主动提起,傅琮凛便没问。
“嗯。”
男人脱了羽绒服挂在玄关处,换鞋时看见地上乱放着的高跟鞋,眼底划过一丝了然,面色却仍然不太好看。
“我不是说了让你少穿高跟鞋吗?这种天气,地面湿滑,你踩高跷怎么走得稳。”
这事的确怪时绾自己,现下听着傅琮凛的呵责她也无从反驳。
悻悻道:“参加活动,要走红毯。”
傅琮凛将她的高跟鞋立起来放好,随即站直了身,面无表情的,“是该吃吃苦头,不然你以为我说什么都是预谋害你。”
时绾:“……”
她捧着水杯,无声的抿了一口,耷拉着眉眼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下。
“严重吗?”
时绾:“还好。”
傅琮凛走过去,“擦药了吗?”
时绾底气不怎么足:“还没……”
她接了傅琮凛一记冷眼。
男人冷冰冰的问:“医药箱呢?”
“没有。”
傅琮凛眼底已有薄怒,见时绾还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像个木头似的,不由得使气:“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表演金鸡独立是不是,滚过来坐好。”
时绾放下水杯,呛了回去:“你凶什么凶。”
傅琮凛目光沉沉的盯着她。
看她一蹦一跳的往沙发走。
自己也上前,撩开她的睡裤,一瞧,当即冷笑连连,看着时绾更加没什么好脸色,“这就是你说的还好?”
肿得跟个猪蹄似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走路的。
时绾闭上嘴不说话,头低着。
傅琮凛瞧她那受气包的样儿,就来气。
敛着脾性问:“还有哪儿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