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宇宙。

我喝水。

三杯。

我抬腿。

三步。

躺在床上的我闭了眼，侧着身，抱着肚，曲着腿，入了梦。

梦里有个年轻的小伙被风追着跑。

昨日，我吃着前日剩下的，已冷又硬的馒头打发了胃。今天，我不得不出门，馒头已没有。

我活在这世上已八十九载。曾有一侣，未有子女，亦无亲所。如今所居之所，是已故之友所赠。

黄寒梦，这是他的名字。

我买了四个馒头，两块钱。

黄寒梦死于仇杀。他其实活了已够久，遗憾也没有什么大的留在世上。

这四个馒头我要吃两天。

黄寒梦，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我屋里一片黑，我交不起电费。水是隔壁家的小娃帮我打了一大桶。

黄寒梦死了好久。

我不刷牙，我的最后两颗牙好像在昨天被我埋在院里的槐树下。我现在住的地方是公寓，没有院子，也没有槐树。我拍了拍没有头发的光头，或许不是昨天，我记不得最后两颗牙是什么时候从我生命中离去的了。

黄寒梦昨天死的？

我很少洗脸。公厕也去的少了，便泌。

我记不得了。我记不得他什么时候死的。是不是死于仇杀。

馒头的味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还贵的离谱。

黄寒梦。黄寒梦。别语云。别语云？

我曾以为别语云留给我的钱够我吃馒头度过余生。

我坐在床沿，对着黑暗笑。回忆里的他的面貌虽然模糊，但我还是能依稀抚摸得到。他鼻尖有一颗红痣。我每看到他都会去摸一把他鼻上的红痣。但他很不喜欢我摸他的鼻上的红痣，但我就是忍不住想去摸他鼻上的红痣。

我们因此打了许多架。我抬手摸了摸左肋，这里断的好几根骨头就是被别语云打断的。我笑着看着黑暗，抚摸着回忆。

别语云是我另一个好友。他好像也死于仇杀。也死了好久。也或许是昨天死的。我记不得很清了。

另一个宇宙。

我喜欢玩火。火好美。

玩火，玩火，玩火。“玩”这个字眼，是对于美好的事物的亵渎么？

no。我不这么认为。我不用打火机点着纸，哪里会有火出现呢？

所以，火应该感谢我创造了它。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大笑着对他说：“嘿！你感觉怎么样？像我这么开心吗？”

……

“你为什么哭？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没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什么事都没有。”

“哦。”

“活着，总得做点什么来打发活着的时间吧？”

“嗯啊。”

“呃……”

沉默了不少时间。

“我想去做点什么。”

“做什么呢？”

“随便。”

“随便是什么？”

“随便就是随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