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1 / 2)

 郑良帛瑟瑟缩缩地站在胡教授面前,不敢抬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说什么?庄穆走了?就这么走了?课呢?实验呢?就这么走了?理由呢?请假理由呢?”

郑良帛咽了一下口水,闭上眼睛,视死如归的样子:“他说,他要去接受伤的小猫回家。”

“啥玩意儿???”胡教授不可置信,怀疑自己精神错乱了。

“真的……”郑良帛要哭了,“他真的这么说的,原话就是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啥玩意儿,猫受伤了去找兽医啊!关他什么事儿了?唉,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胡教授气得语无伦次,咆哮着喊,“让他赶紧给我滚回来!郑良帛你看着点儿他的实验!!!马上就要进医院实习了,这干的什么狗屁事儿!”

回到学校。

陈双念给了丘桃桃一个热情的拥抱。

“朋友,都过去了!你看,光明就在你的前方!”陈双念用夸张的朗诵腔调说道。

丘桃桃也很激动,十分配合,两只眼睛深情地望着陈双念,说道:“月明星稀夜深沉!”

“寂寞无聊诵诗经!”

“仰天长啸海面阔!”

“好似鸳鸯在河滨!”

“在!河!滨!”丘桃桃深情二重唱之后,还没来得及说别的,身后的庄穆受不了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俩怎么总是能刷新我对正常人类的认知?”庄穆把书包还给丘桃桃,抬起她的手,把书包给她背好,“赶紧回去学习,快期末考试了吧?”

一提这个,丘桃桃立马耷拉下脸,一副难受得要死的神情:“我感觉我这学期真的是凶多吉少。前半学期在江南养伤,后半学期在参与费尔南多的课题,现在一下子期末考试,我脑子里居然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这学期到底学了啥。”

陈双念提起这个话题也是悲从中来:“你说我这学期,既没有养伤休息,也没有参与课题,怎么一下子就期末考试了,我脑子居然也是一片空白—我这学期到底是干了些什么啊?”

两个人就差抱头痛哭。

问了庄穆的考试安排,发现医学院不愧是医学院,果然变态。

考试开始的时间比她们早,结束得也比她们晚。

丘桃桃诚心诚意地对庄穆鞠了个躬:“白衣天使,您辛苦了!”

闹腾腾的一天过完了。

丘桃桃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闭上眼睛酝酿了三个小时的睡眠,结果越酝酿越精神,她索性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瞪着黑暗太久的原因,眼角一圈一圈散着晕,像是进了什么时空隧道。

她翻了个身。

“睡不着?”下铺陈双念问丘桃桃。

丘桃桃屏住呼吸,装作没听见。

“行了,这时候就别想着不给我添麻烦这些有的没的了。”陈双念叹一口气,“在一起开开心心玩啊闹啊的当然是朋友,但是能一起分享不好情绪的才是真正的朋友。你要真把我当朋友了,就别憋着不出声了。”

丘桃桃动了动,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道:“没见过你这样上赶着找麻烦的。”

“没见过你这样故作坚强独自落泪凄凉的。”

两个人沉默一两秒,同时笑了出来。

“我有点想外公。”丘桃桃把手伸出床,往下垂着。

“那就想吧。”陈双念伸手握住丘桃桃的手,“趁现在感情浓烈赶紧想,过几年可能淡了就不想了。”

丘桃桃:“你这嘴,其实也不太有资格说庄穆不会说话。”

死猪不怕开水烫,越到考试我越浪。

丘桃桃深深地理解了这句在朋友圈广为流传的话是什么意思。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丘桃桃明明应该开始复习这学期学了什么,但是就学了两天,就觉得好累—其实还有几天才考试,那时候再来复习也可以吧?

所以,庄穆一说这两天要开始考试了,老师可能会将这学期学习的内容全部过一遍的时候,丘桃桃眼睛立马就亮了,说老早就好奇医学生每天学什么了,开开心心地去了江南医学院。

“你不是要考试了吗?”庄穆问丘桃桃。

“没事儿,我先来医学院感受一下生命的脉动,回去再加倍努力!”丘桃桃振振有词。

到了教室之后,胡教授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奇怪。

课间休息的时候,庄穆去给丘桃桃买薯片去了。胡教授手里捧着保温杯,优哉游哉地转悠到丘桃桃面前,凉凉地开口:“受伤的小猫回来了啊?”

丘桃桃不解:“啊?”

胡教授给丘桃桃讲了庄穆没跟任何人请假就直接动身去找丘桃桃的事。

“我真是看不懂你们这一代年轻人,天天花里胡哨的。”胡教授摇摇头,一副被肉麻坏了的样子,“接人就接人,搞什么‘接受伤的小猫回家’,我真是,我这儿还有颗被忽略的受伤的心灵呢,怎么没人安慰抚恤我一下?”

看着丘桃桃被臊得满脸通红,胡教授满意地笑了,他又优哉游哉地去了郑良帛的桌子边,语重心长地问郑良帛怎么还没交女朋友,是不是根本没有女生喜欢他。

郑良帛气得不行,说尊严被胡教授践踏了。

胡教授祸祸完一圈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回到讲台。

庄穆踩着上课铃声回来的。

“你怎么才到啊?”丘桃桃撕开薯片,“胡教授太可怕了,刚刚—”

“我知道。”庄穆心有余悸,“他最近心情不好,喜欢拿学生开涮。”就他翘课去接丘桃桃这事儿,已经被胡教授拿来开涮开了有五回了。

“为什么心情不好啊?”丘桃桃给庄穆喂了一片薯片。

“不知道。”庄穆皱着眉,吃下薯片,“少吃点儿,薯片油炸就算了,还咸,典型的易胖没营养零食。”

丘桃桃笑着答应,应得可快了,但是手依旧没停,还是一片一片往嘴里喂薯片。

半天下来,丘桃桃课没听进去多少,薯片倒是正儿八经地吃了三包。

庄穆下课回头一看,发现买的三包薯片全被吃了,都愣了,问丘桃桃怎么吃这么快。丘桃桃还挺谦虚,说从小到大练出来的。

他算是知道了,丘桃桃这个人是真的一点自制力也没有,有多少吃多少,期末复习也是,明明前不久还在跟陈双念说自己一学期什么都没学到,还在担忧考试怎么办,转头就来医学院浪费时间了。不会安排自己的时间,不会控制自己的懒惰。

丘桃桃如果知道仅仅因为自己连吃了三包薯片,就让庄穆想了这么多,并且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给她也做了一份时间计划表并且严格监督她照着实施,然后从此每次不管给她买什么零食,都只买一包,有的还是一小包的话,她今天就算是掐断自己的大腿,也要忍着不把三包薯片吃完。

课上完了,两个人去吃饭。

途中,丘桃桃看到一个医学老师手里拎着一个骷髅头走得步步生风,倒吸了一口凉气。

“给你们学医的讲鬼故事,是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丘桃桃抬头问庄穆。

“分情况。”庄穆认真地说,“单纯靠恶心取胜的恐怖故事,没什么效果;但是灵异的事情,还挺有效果的。”

“灵异的?有什么灵异的事情?”丘桃桃很好奇。

“你确定要听?”庄穆挑眉。

“算了,不确定。”丘桃桃想了想,“我怕现在听了,晚上不敢回江北。”

庄穆觉得这个问题不大,说可以在他那儿睡。丘桃桃想起走的时候陈双念嘱咐自己所有男人都是狼,一定不要掉以轻心。

她看了一眼庄穆,怎么看怎么正经。

应该不是……那种人吧?

庄穆接收到丘桃桃的目光,无师自通地看明白了丘桃桃是什么意思。

他挑眉,推了推眼镜,戏谑地看着丘桃桃:“随意流露的热情和过早的亲昵,这些绝对不是真正爱情的表现。这话是马克思说的,原话忘了,大概意思是这个。你放心,我们这才到哪儿,什么也不会发生的。”

嗯……怎么说呢。

这话真的一点都没错。

但是丘桃桃怎么听怎么觉得庄穆的话让她想打人。

“你说话就说话,你刚才笑个什么劲儿?”丘桃桃找到主要问题了,问庄穆,“你这一笑,就显得我不太—不太对了。”

“有吗?”庄穆又推了推眼镜,努力拧着眉,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我没笑啊。”

“你笑了,你现在也在笑,你嘴都翘成那样儿了。”丘桃桃耳朵发热,跳起来去打庄穆,“你嘲笑我!”

庄穆终究没忍住,大笑出声。他伸手按住乱动的丘桃桃,开口的声音里也全是笑意:“小小年纪,懂的、想的还挺多。”

文学院的最终考试安排终于下来了。

随着年度大戏—期末考试—的陆续推进,陈双念对于上课爆发出了绝美的热爱,每天提前二十分钟就拎着书包走了。丘桃桃都被她吓着了,问她去哪儿。陈双念一脸慷慨激昂,对着初升的太阳,做作地伸手:“去上课!去接受知识的浇灌!”

“这都快考试了,你现在去接受浇灌还来得及吗?”

“主要还有考试重点的浇灌。”陈双念嘿嘿一笑,“不跟你说了,我得走了。我去占个前排的好位置,要不坐后边听不清老师说啥。”

丘桃桃天天跟着庄穆在医学院晃,脑神经口诀“一嗅二视三动眼,四滑五叉六外展,七面八听九舌咽,迷副舌下顺序连”记得可熟了,回到文学院,对着先秦两汉的古代文学,还有必背的《离骚》《诗经》,内心只有一个感受:

悲凉。

自作孽。

是我活该。

她现在算是切身理解了一把文学院流传至今的古话:学习汉语言文学,就是前几个月让你泡脚,然后在最后两周,让你把泡脚水一次性喝下去。

平时特别轻松,也不怎么点名,爱听不听的老教授们,划重点也走这种随意风格:

“都是重点,大家学的都是文学史上有一席之地的人和作品。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答题的时候大家自由一点,主观性的东西不会用客观的判断去框定。”

丘桃桃听得直咬笔。

这段话真是又温情脉脉,又屁用没有。

但非得说最让丘桃桃害怕的还是语言类的科目。

比如《现代汉语》。

陈双念天真地举手问:“老师,《现代汉语》有重点吗?”

中年教授呵呵一笑,揉了揉自己软软的肚子:“这学期讲的都是重点。”

……

陈双念回到宿舍后,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丘桃桃:“你知道这学期《现代汉语》讲了什么吗?”

丘桃桃眨眨眼,反问陈双念:“你问我?”

陈双念当场万念俱灰。

“我这学期到底在干什么啊……”她痛苦地揪自己的头发,“我明明觉得刚开学!”

最后,两人灰头土脸地去找班里的学习委员借了各科笔记和书,分工去宿舍楼上的复印社复印。复印社门前排队的人超级多,远远望去以为是到了热门景点,丘桃桃一边排队,一边跟庄穆发消息说下学期一定要好好听课,一定要自己有笔记自己知道重点,现在的情势太被动了。

庄穆很早就告诉丘桃桃不要把事情堆到最后一天来完成,他又在那儿说亚里士多德。

“亚里士多德说了,人生由习惯和行为组成。你看,你现在的人生就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混乱,现在知道被动了,之前不是每天很闲吗……”

丘桃桃觉得头都大了。

不是高岭之花吗?

不是理性机器吗?

怎么这么啰唆啊!

当晚,丘桃桃就买了金嗓子喉片同城给庄穆寄过去。庄穆收到之后哭笑不得,骂丘桃桃是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语气之宠溺,语气之无奈,让跟庄穆一起留在图书馆复习的郑良帛打了三个哆嗦。

丘桃桃发现大学考试就应该在考前最后一个晚上背,因为是最后一晚上才开始背,一想到明天早上就要考试,注意力立马高度集中,学习效率相比平时根本就是直线飙升。再加上因为时间短,背得很紧凑,趁热打铁上考场,反倒是因为还处在“短时间记忆阶段”而记得一清二楚。

那些提前复习的人,指不定还猛地就忘了。

考完总体感觉是很顺利的。

丘桃桃有些得意地跟庄穆发消息说:“别看我是最后才开始复习的,但是感觉效果还不错。”

庄穆也没说别的,给丘桃桃发了一篇关于“熬夜”的科普文章。

丘桃桃看完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有种自己下一秒就会猝死的感觉。

“我错了,大哥,我真的错了。我从今天开始再也不熬夜了。”丘桃桃求饶。

回到宿舍之后,陈双念说考完了现在就不准再交流考了什么了怎么答的了,接下来一切听天由命。

“现在说别的也没用了,”陈双念深呼吸一口气,走到窗前,双手合十,诚心祈祷,“能不能过,就看我和老师们的师生情了。”

“放心,我觉得我们老师挺好的,平时分应该不会太低。”丘桃桃安慰陈双念,“你要这么想,你挂科了,学院得再安排老师去监督补考,不仅如此,老师还得再批改一次卷子—谁没事儿给自己增加工作量啊?看谁挂得多又不是老师们的KPI。”

陈双念点点头,拍了拍丘桃桃的肩膀:“联系实际,又加以适当的美化,幽默风趣旁征博引。安慰人的方式不错。”

说完,她又感慨一句:“奇怪。高中的时候明明还是一个学霸,平时时间也很紧凑,感觉挺有自制力的一个人,为什么到了大学就变得这么松懈呢?”

丘桃桃说:“考验一个人真实的自制力,从来都是发生在没人管的时候。”

陈双念对丘桃桃竖大拇指:“你这有时候说句人话,还挺让人反思的。”

“滚蛋!”

考完试该回家了。

学校里也没什么人了。

丘桃桃却一点没提这回事儿,她知道下学期庄穆要去医院实习了,这次假期肯定不会回家,所以送了陈双念回家,她就去了庄穆在江南租的房子。

对此,庄穆也没多问她为什么不回家,就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照旧跟她相处。

他其实知道丘桃桃有问题—情绪转变太快了,明明葬礼时她整个人丧得跟水泥似的,一回来立马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在机场和陈双念见面时,她还在那儿对诗,你一句我一句,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后来又紧锣密鼓地准备期末考试,日子过得风风火火。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的消沉,庄穆还真以为那个迷雾沉沉的县城里沮丧低落的丘桃桃是一个梦。

可是—现在的丘桃桃看起来就还是那个活力满满,想一出是一出的丘桃桃。

这不对啊。

胡教授看庄穆一直魂不守舍的,问发生了什么。

庄穆就挑着重点大概给胡教授讲了一下自己的困惑。

“首先,你必须得知道,女生本来就是善变的生物。”胡教授手把手给庄穆传授经验,“其次,你必须得知道,成长就是慢慢学会把话有选择地压在心底。”

庄穆恍然大悟。

胡教授在手机上戳半天,最后挑着一段话给庄穆看:

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

不准情绪化

不准偷偷想念

不准回头看

庄穆看完,茫然地看向胡教授:“然后呢?”

“你知道这是谁写的吗?”胡教授神神秘秘的。

“不知道。”

“村上春树写的!”胡教授说,“当年我就是用这段小诗让你师母立马哭着答应我的。”

“为什么啊?”庄穆很不解。

“你傻啊,”胡教授扼腕叹息自己的得意门生怎么这么迟钝,“哪个女孩子希望长大啊?如果可以的话,所有女孩子都想不谙世事一辈子,男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就是守护女孩子的任性和少女心!”

庄穆如获至宝。

回家时,庄穆见丘桃桃照旧瘫在沙发上看剧。

他先去洗手间把手给洗了,然后坐到丘桃桃身边。

“回来了?”丘桃桃眼睛不离电视,“《延禧攻略》,哈哈哈,笑死我了这部剧,你要跟着一起看吗?”

庄穆摇摇头:“不看。”

他扳过丘桃桃的肩,直直地盯着她:“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快乐。”

丘桃桃呼吸一滞。

“啊?”丘桃桃试图理解庄穆的脑回路,“路上听到了五月天的歌?”

“不是。”庄穆摇头,依旧认真,一字一顿按照胡教授教的开始背,“我知道,成长就是慢慢学会把话有选择地压在心底。但是,我想说,你可以不用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你可以回头望,你可以情绪化,你也可以偷偷想念。”

丘桃桃:“……”

怎么说呢。

丘桃桃:“呃……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突然开始说这个,但是,嗯,谢谢?我很感动?”

“但是你看着倒是一点都不感动。”庄穆面无表情地说,“你真的应该去照照镜子,你现在脸上的表情就写着两个字—惊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丘桃桃没忍住,捂住肚子狂笑,一边笑一边问庄穆怎么突然想起来这句话。

庄穆整理一下语言,也不跟着胡教授教的背了,就认认真真地跟丘桃桃说自己的心里话:“我知道你看起来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但其实你不太开心,我也大概能猜到你为什么不想回家。我想对你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就算不理解也不认同,但是我会陪着你。所以你不必在我面前伪装,因为我向你保证,不管你对我展露出什么样子,我绝对不会讨厌你。”

本来丘桃桃一开始还笑眯眯的,玩笑似的听庄穆讲,听到后面慢慢就也认真了。

面对爱人的保证,女生们都只想问一句:“真的吗?”

丘桃桃也不例外。

庄穆点点头,认真地说:“真的。”

别的男生说真的,也许丘桃桃还会怀疑,会想也就是说得好听,但是庄穆说真的,那么就一定是真的,因为庄穆这个人不解风情、刻板,但与此同时,他也最讲究客观、理性、诚实。

他说的保证就一定会保证,他说的保证就一定会实现。

丘桃桃红着眼睛,凶巴巴地威胁庄穆:“你说你永远不会讨厌我,永远就是直到死,不管我怎么无理取闹,怎么不懂事儿,怎么不会做人,怎么失败了,怎么丢脸了,直到死,你都不准讨厌我,听到没有!”

庄穆嘴角浅浅地漫上一抹笑,轻轻把丘桃桃拥进怀里。

“直到死,一天都不会少。绝对不讨厌你,不然我就躺那儿让你剁。”

丘桃桃说既然你让我放肆一点,那我就开始了。

她开始翻旧账,从那句“我一点也不喜欢丘桃桃”,到他居然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情,通通盘问了一遍。

庄穆也十分配合,老实交代:“我承认那时候确实是迁怒,把我对我妈的怒火迁到你身上了。大概类似于‘你想让我跟她在一起,我偏不’的想法。”

“继续。”丘桃桃抱着手,扬扬下巴。

“小时候的事情我是真的记得,你的丸子姐姐时不时就跑来跟我回忆一下小时候,我能忘吗?”庄穆继续坦白,“只是没把你跟小时候那个老跟在我屁股后面打转的小屁孩联系在一起而已—小时候你可听话了,哪像现在动不动就跟我杠上……再说了,你小名不是叫‘皮蛋’吗?我对你的记忆就是皮蛋—”

“什么皮蛋!皮皮!!!”丘桃桃炸了,“我小名是‘皮皮’!是你们自己给我取外号取成‘皮蛋’的!你才是皮蛋!你全家都是皮蛋!卤蛋!茶叶蛋!”

庄穆又笑了,低低的笑声,就像水波一样,胸膛一阵阵颤动。丘桃桃头埋在庄穆的胸膛上,觉得有些晕。

“你还说是你先喜欢我。”丘桃桃继续数庄穆的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