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异部宗轮(1 / 2)

 这个义净和尚果然不简单,郭待封心中暗道,那提与卢迦逸多两师兄弟正是因为那部事关佛门秘辛的论典,招致慈恩寺万里追杀,窥基、圆测等人号称“奘门四哲”,俱是玄奘大和尚座下弟子,眼前这位义净和尚竟然能拿到玄奘刚刚翻译出来的佛经,看样子应该是与对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想不到刚到桂州,竟然就遇到了仇家对头。

难道此人也是奉了慈恩寺的命令来的桂州?想到这里,郭待封已经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果真如此的话,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慈恩寺已经探明郭待封会来桂州,要么慈恩寺已经判断出那提和尚将论典的一部分藏在了桂州。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此人都危险异常。

郭待封心中叫苦不迭,转念一想,又似乎不太像是第一种可能,毕竟桂州之行他就算是冯子猷跟前也未曾透露丝毫。而且若是对方认出了自己的话,进入僧房时就应该出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心思电转之下,郭待封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事已至此万不可暴露了身份,又寻思如何才能不露痕迹,还可以套出一些信息。

这时,就听义净和尚又道,“佛祖创立教门,后世弟子依其生前言行修行,时日一久,数百年间对佛祖留下的言传身教各有阐释,便生出了诸多的门派,佛经由此浩如烟海,我辈向佛之人,不可不对佛法源流派别有所了解,修行起来方才能够提纲挈领,窥得门径。”

这一番议论,规模宏大,听到郭待封耳里却别是一番心境,一来佩服义净和尚果然对佛法造诣非凡,二来又惋惜如此聪明才俊之人苦苦修习佛经却不曾知晓这大乘佛法其实根本并非佛祖本意,心中想着,口中还是敷衍道,“大和尚学问高深,在下受教,不知可否请出这部《异部宗轮论》一观?”

“这有何难,此部论典篇幅不大,贫僧此处抄得有数册,经典当赠有缘人,鲁施主但可带走一部研读。”义净说话做事极为痛快,言语间便从案头取出一册,递给郭待封。

郭待封忙起身谢过,双手接过这部《异部宗轮论》,重又落座,将书翻开,略一浏览,正好看到“是时佛法大众初破。谓因四众共议大天五事不同。分为两部。一大众部。二上座部。”正是刚才义净在城隍庙讲经时所说的那一句,郭待封心念转动,有了计较,指着这句话佯装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在下也曾经听闻佛法分为大乘小乘,却是不得要领。今日方才知晓,原来佛法也是分了这许多门派。”

“鲁施主果然对佛法了解不少。”义净笑道,“不过这也不足为奇。就像我中华有儒家经典若干,同样一部书一句话,不同的人却有不同的阐释与发挥,比如孔子作《春秋》,为其做出解释的却有《春秋左氏传》、《春秋公羊传》、《春秋谷梁传》,佛经也是这个道理。”

义净并没有多说大乘小乘之事,只是拿儒家做了一个类比,郭待封不禁有些失望,心中不甘,又出语试探道,“大和尚这一番话真是醍醐灌顶,在下茅塞顿开。玄奘大和尚能将此部《异部宗轮论》翻译成汉文,正本清源,中土佛弟子从此可以明了佛法流传脉络,真可谓功德无量。”

义净听郭待封如此赞叹,却是嘴角一抽,淡淡地道,“是否功德无量亦未可知,也不过是一家之言罢了。”

郭待封闻言大是出乎意料,义净似乎对玄奘翻译这部《异部宗轮论》颇有微词,这倒是有些古怪,郭待封一时倒摸不准义净到底是什么状况,只得更加谨慎起来,沉吟片刻之后,道,“大和尚适才说到修习佛法必须懂得佛法源流派别,玄奘大和尚这部译作可将佛法源流梳理清晰,对于学佛之人岂不是事半功倍?这样的举动还称不上是功德无量么?大和尚不辞万里从终南山来到岭南,为众人讲解这部论典,不正是极看重这部《异部宗轮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