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借着她烧死婢女一事将她绳之以法,自己就可以安枕无忧?他想都别想!
钱惠道:“你看到现在的我,是不是觉得特别痛快,特别解气?”
傅芸并没有这种想法,“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对手,你自己做错了事,受到相应的惩罚,在我看来,理当如此,我对你从来没有气,何来解气?”
当初拟定她和宋珩之间婚事的,是宋家长辈,而那个女人是谁并不重要,可以是她钱惠,也可以是其他任何女人。
钱惠哪里肯信她,这个女人果然就是比一般人能装,她冷笑道:“听说当初你得知国公府即将为我与他准备婚事,直接去了金陵避而不见,莫非你以为是自己欲擒故纵的手段用得高明?他为了拒绝与我成婚,不惜以脱离家族一说自毁名誉,你一定很感动是不是?”
这个钱惠明显就是个疯子,凡事到了她嘴里,都如此不堪!或许这世上有些人就是这样,到死都无法悔悟。
她还以为,一个将死之人,会对自己做过的错事有所忏悔,看来是她想错了,纯粹是来浪费时间。
“我是他的妻子,当时无论是追去上京据理力争,还是避而不见等待他的决定,都不是错,他怎么对我,是我们夫妻间的事情,你既然到了这里,应该好好反省自己的错处,别再纠结这些与你不相关的事,我看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傅芸说完了,转身想要出去,钱惠却接着道:“你以为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吗?傻不傻?他那都是在利用你!”
傅芸又转过身来,疑惑道:“你这话从何说起?”
钱惠冷笑森森,“我在上京,结识了明国公府的陈瑛,她告诉我很多事,皇上怀疑李炳琮故意拖延营救时间,致使鲁王将其皇子全部诛杀,皇上重新亲政,对襄王诸多猜疑,李炳琮南下平乱又立战功,而襄王已是封无可封,他不得不韬光养晦,假装自断羽翼,宋珩正是找的这个机会为借口,辞官致仕,这一切,都绝不是为了你。”
见傅芸愣愣地,她又接着说:“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长,他是个表面温和,内里绝情而冷漠的一个人。他与陈瑛青梅竹马相伴着长大,他也能说断就断,你不过是宋家当初用来哄老太君,刻意娶回家中冲喜,你以为他对你,能有多深厚的感情,你不必得意,将来真正遇上什么事,他该抛弃你,还是一样会抛弃。”
傅芸却笑了,“我还以为你叫我来是有什么重要的话,原来到死还不肯罢休,依然想挑拨我们夫妻间的关系。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与你不同,爱而不得,也绝不会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即使将来真的有一天,我被他抛弃,啊……不,不应该说是抛弃,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他的附属品,应该说分开,即使将来我们会分开,我也不会自怨自艾,伤害无辜之人。”
钱惠根本就不信,“你总这么装,不累么?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你这么有兴趣,看看,你这套说辞,多有新意?”
傅芸无奈摇头,“你非要这么想,我没有办法,言尽于此,你自己好自为之。”
钱惠呵呵大笑,“那个男人也是爱装,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他野心可大得很,为了自己的家族,为了权势,他什么事做不出来?你不信,那且走着瞧!”
从地牢里出来,傅芸深吸了一口外面清新的空气,宋珩就站在不远处的廊亭下面,看她出来了,面带微笑朝她走过来。
她真的有些后悔,不该来见钱惠。明明知道她这是在故意挑拨,她还是会忍不住去想那些话。当着钱惠的面,她可以把话说得潇洒绝然,但内心里,还真有被她的话拨动。
钱惠说得没错,听说他与家里决裂,毅然来金陵寻她,她确实非常感动,如今得知那份感动不再纯粹,怎么能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