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男人起身,身后李崇音忽然跪了下来。
“若您得偿所愿后,可否再将她还予臣?”
面具男子看了他一眼:“既不舍,又何必送来,考虑清楚了再送。”
李崇音声音不变:“音不悔。”
面具男子将他扶了起来:“阿音,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可不是如此优柔寡断之人。”
李崇音怔了下,沉声道:“主公教训的……是。”
面具男子忽然想起,天来一笔:“对了,此事有与那小姑娘提过吗?”
李崇音:“……”
云栖回去后,趁着婢女们在茶水室之时,很干脆地一一剪掉了她们的袄裙。
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找不到证据,你们也一样。
而云栖的祸害范围,更是整个静居,此时还是十来岁的小姑娘的她,远没有以后的冷静能忍。
她剪完后觉得心情格外舒爽,带着从后厨那儿拿来的果子酒,到了她常去的菡萏池附近,那儿曾有人关心过她,只要得了闲经常会来这里坐上一坐。
总想着,说不定会遇到。
可几年过去了,再没人出现过,那些恩惠就像是她幻想出来的。
她边看着凋零的荷叶,边灌着酒,她远没有别人以为的那般冷静,她也会委屈,被针对也会难受,但她不能表现出来,使小性子是会被三公子给遗弃的。
她不想被遗弃。
冰冷的身体,因为热酒入肚,而暖和了不少。
喝了酒以后,她便没了平日的温婉沉静,颇为恼怒地蹬着腿。
很警戒地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小声嘟囔了起来。
“以为我好欺负,哼,我让你们欺负我,看你们谁还敢如此妄为!”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混蛋,都是混蛋!”
“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他呀,只有我看到有多好……”
直到一双云锦靴出现在面前,她迷迷糊糊地抬头,歪头看着来人。
来人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她直了的眼,猜测这姑娘喝醉了,磁性的声音响起:“你怎的如此喜爱这里,夏日蚊虫,冬日寒雪。”
看了眼她的鞋袜,是重新换过了的,总算没傻得找冻。
云栖看着面前人的面具,心忽然跳了起来。
重复问着:“是你吗?
你来了……”
魏司承并不知她在喊谁,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在想是否要让谁把她扛回去。
却见她突然碰到了他的面具,他立刻攥住了她的手:“你可知我是谁?”
云栖笑嘻嘻地:“恩人。”
魏司承觉得,这么称呼自己,好像也不算错。
“你喝的是什么?”
“果、子酒。”
魏司承老远都闻到这酒味,根本不是什么果子酒,应该是胡国进贡过的千日醉,号称能醉上数日。
酒味偏甜,后味甘甜,但劲头却凶猛,根本不是小姑娘能驾驭的,连他都不会轻易尝试。
云栖的头很晕,看着人都带着重影。
她忽然扑了过来,就低声哭了起来。
被这么突然吃了豆腐的魏司承有点愕然,刚要扯开她,却察觉到她不断落下的泪。
仿佛无处可宣泄,终于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卸下了所有防备。
想起第一次看到的柴房小脏球,再到后来慢慢长大的巧笑嫣兮,然后是方才那拘谨有礼,看着这样的她突然这般无助,魏司承推拒的力道也小了许多。
罢了,破例了几次,不差这一次了,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她无声哭了许久,直到魏司承胸前一片湿。
她仿佛无枝可依的藤蔓,依附在他身上,无助的让任何男人都会怜惜,魏司承叹了一口气。
此时,察觉到有一群丫鬟经过,魏司承将她一同带入阴影中。
却不料她抬头,迷蒙地看着他,一把抓下了他的面具。
“你!”
魏司承气结,就不该管这个小脏球。
“你……好好看。”
云栖望着月下俊美的脸孔,渐渐软倒。
“好看也不是你的。”
魏司承低声怒斥着。
谁知道这姑娘喝醉了是这幅德行,被吃遍了豆腐的魏司承神色渐沉,很想就这样把她丢下,想到自己自己之前干的蠢事,没事把她救活做什么,不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吗,冷着脸将小姑娘背了起来。
语气冷得掉冰渣:“我是不是前世欠了你的。”
想到李崇音的计划,说不得未来还要继续照顾,顿时觉得头疼至极。
他这样自身难保的,有什么资格拖累他人。
柔软的发丝在他的脖颈处挠着,也许是喝了酒不舒服,不断在后方动来动去,像一条泥鳅。
他不胜其扰:“你给本王适可而止!”
还没说完,就被小姑娘侧过来的柔软双唇触碰到脸颊与……唇角,她还闭着眼,看起来只是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
……
僵硬的男人倏然松开了手,云栖落到了草地上。
啪嗒。
掉落声。
居然被直接扔到了地上,疼痛让她翻了个身,在草坪上继续睡了过去。
男人犀利如刀的眼眸,满是要燃烧一切的暴怒,以及耳垂上渐渐染上的红晕。
几乎转瞬,快速离开李府,一瞬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