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2 / 2)

余氏见云栖走来,有点惊讶:“不是说去严家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在路上遇到了,聊了几句,女儿便提前回了。”云栖没提遇到严宏轩和端王,她不想母亲再为她的婚事操心。

余氏温婉地笑道:“过来看看还缺些什么?”

云栖觉得这些箱子很眼熟:“这是……”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

余氏好笑地看着云栖懵懵的表情:“这是你的部分嫁妆,你看有什么不喜欢的,便换走。”

“这……是不是太早了。”就算下了聘书,也还有几年才会正式嫁娶。

余氏点了点云栖额头。

“你以为嫁妆是说有就有的,讲究的人家可是从出生就置办了,前些日子侯府的人来拿了你的生辰八字,没什么意外这几日就要换庚帖……”只是这个意外可能再也实现不了,余氏顿了顿,又换了种说法,“哪怕不是侯府,你总要嫁人,待你成婚再准备可就晚了,现在准备正好。”

余氏本来也是想着现在订下婚事,再过一两年选好良辰吉日,再将女儿风光嫁出。

其实她本来也不算满意严曜,严曜的年纪大了些,还曾有一妻,对方再好,心中总是有些疙瘩。只是这些年女儿的婚事往往半路夭折,余氏也不自觉降低了一些要求,严曜其余都不过尔尔,让余氏最满意的就是后院还算干净。

本来好不容易准备接受严曜,没想到皇帝又横插一杠。

云栖见余氏拿着珊瑚朝珠挑着色泽、品相,让锦瑟记下换成色更好的,再望眼看去,单单是簪子就分了四十几种,每一种不同材质,而她知道女子嫁妆分为六大类,朝冠、首饰、布匹、家具、摆设等等,若顶级簪缨世家还会添古董字画、药材、田产铺子等,今天单单她看到的首饰就不下百样。

“这些都是我的……嫁妆?”上辈子她出嫁可没那么多,甚至连一成都不到,倒是这个嫁妆单子上一些熟悉的物品,像李映月嫁妆单子上的,上辈子她出嫁时父母皆不在,父亲更因入狱让李家早不复往日辉煌,她的嫁妆全权由祖母安排,按祖母的说法,她还私下添置了不少,总归要她好好嫁给端王,不让端王府的人瞧低了去。

她当年是有感念祖母的,现在想想,祖母依旧是那深明大义,为李家前途考虑的祖母。

父母是否在身边,原来差距是如此之大,能感受的爱与关心是天差地别的。

“当然是你的,不是你的,莫不是旁人的?”刚说完,就见云栖扑到怀里,余氏莞尔一笑,“这么大了还如此娇气,让人看到还不笑话你。”

“母亲,别离开云儿。”云栖难得耍赖不出去,只是抱着余氏感觉衣物下的身躯格外纤细,都能摸到骨头了,“您这几日胃口又不好吗?明日我让郝大夫再给您问诊。”

“你兄长让他定期坐府中问诊,经常来诊脉,不必挂心,不过是天气热了,有些春乏,不碍事。”却惊觉鼻下流出了什么,她立刻用帕子擦去流下的鼻血,将帕子牢牢攥在手掌中。

余氏将云栖抱得更紧,鼻头微酸,泪光浮动。

她该怎么对云栖说赐婚的事?

李昶回府后,得了一个最新的消息,面色阴沉。

见已开了晚食,妻女正坐在桌边等着他用饭,他勉强笑了笑。

也不知两夫妻在忧愁着什么,沉寂蔓延在饭桌上,李正阳连连示意云栖,发生了什么事。

云栖摇摇头,其实之前她就有感觉,父亲的醉酒,母亲的欲言又止。两姐弟到李星堂的院子陪着幼弟练习走路。

一盏茶后,懋南院才传来消息让云栖过去一趟。

云栖有些忐忑,最近发生的事,总有些蹊跷的地方,让她不安。又想到那两次满怀期待最后都未定亲,仿佛有什么冥冥之中注定了似的。

她入内就看到了放在乌木椅附近的几箱礼品,听闻下午汝襄候府有人来。

无端端的送礼,没什么原因,那就是赔礼。

为什么赔礼,很好猜。

云栖怔怔的,以一种平静的语气问道:“是来退亲事的吗?”

云栖脸色微白,就因为太平静了,让余氏心疼得揪了起来,李昶握住余氏的手背,摇了摇头。

“过几日,汝襄候府就会与徐太师府上交换庚帖。”

“是吗。”云栖笑得空茫茫的,她的目光有些迷茫有些了然,但总体精神状态尚可,余氏也松了一口气,幸而女儿与严曜感情还不深刻,云栖站起来行礼,“女儿知道了。”

“另外,我听说前几日端王送你回府,”

云栖还有点愣愣的,只是据实告之:“那日不过是女儿马车坏了,端王好心送女儿回来。”

“自从端王回京,京中无数天骄贵女皆对王爷趋之若鹜,即便朝堂上父亲都听闻过几次。云儿觉得端王如何?”

“女儿断无肖想王爷之念。”

夫妻两对视一看,目光透着决然与愧疚。

李昶叹了一口气,如今汝襄候府已经打算另谋婚事,他们再坚持又有什么用,还是将话说了出来:“皇上有意将你许配给端王。”

这个消息像一道晴天霹雳,劈向云栖心尖,让她无处可躲。

“父亲,您说什、什么!?”

云栖摇摇晃晃地回到襛盛庭,阴霾垂下,小雨密布。

细密的雨滴打在她身上,紫鸢见自家小姐湿漉漉的回来,急道:“您怎的不让丫鬟为您打伞?”

云栖不说话,任由紫鸢给她擦干、更衣,她仿佛一个木偶。

华年、佩雯要给她准备浴房,却见云栖状态不太对劲。

华年毕竟年长,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年从未见过小姐这样。

她让紫鸢陪着云栖,其余人出去。

云栖出神地坐在软塌上,一坐就是一个时辰,目光空洞,直勾勾地望着窗外雨打枇杷叶。

直到外面的雨滴声在耳边响起,窗棂边溅开的雨花打在脸上、头发上,才缓缓回了神。

她不想说话,像是失去了生活动力。

拿起紫鸢打了一半的花穗子,看着李嘉玉那块玉佩,慢慢摩挲着。

这是她除了父母外唯一的温暖了,她想找点事转开注意力。

她接着紫鸢的手工,给花穗子连上玉佩,突然发现镂空雕花里面,刻着小小的图案。

当她看清——

啪。

玉佩摔在了地上,从中间裂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