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渐深，一盏青豆摇曳，李代李县令坐在书房里，手捧一卷子集，手抚胡须，不时颔首。

“吱呀。”

一声门响，探进来一个脑袋，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蛋，肌若羊脂，吹弹可破，两只秋水大眸狡黠灵动，小巧笔挺的琼鼻，皓齿红唇，看上去十分俏皮可爱。

她先是看了眼李县令，似乎没被发现，于是蹑手蹑脚走了进来，恶作剧地来到李县令身后，伸手要去拍他的肩膀。

谁知李县令早就发觉了，放下书卷，笑道：“菡儿，你今日又去哪里调皮了？”

女孩见被觉察到了，扁扁嘴，不满道：“爹爹，女儿这般乖巧，哪有调皮？”

李县令失笑：“你还狡辩，你三姨娘适才告诉我，你今日不知又去哪里，回来的时候竟满身酒气！你一个姑娘家家，不在家刺刺绣作作女红，即便读书习字也是好的啊，整天扮成男子样出去厮混，成何体统！”

“爹！您明知女儿不喜那些，与其在家落得浑得不自在，倒不如随心所欲耍个痛快。”

李县令摇头：“你呀！真不知说你些什么好了，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这般疯玩，以后谁肯娶你过门哪！”

“有什么打紧，不嫁便不嫁呗，再说，若非人中之龙，女儿还不愿嫁与他呢！”女孩满不在乎道，顺手倒了杯茶，递给李县令，“爹爹，请喝茶。”

李县令才喝一口，皱了皱眉，问道：“菡儿，你往日都不入爹这书房，更不会这般殷勤奉茶，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事？还是有事求爹？”

女孩嗔道：“哪有？今夜县里出了命案，还是衙门的捕头，爹爹您忙里忙外，多在劳累，女儿倒杯茶是应该的呀！”

“哦，原来如此。”李县令又喝了一口茶，又觉得不对，板着脸瞪着她，沉声道，“这事儿才发生一会儿，你怎知道的这么清楚？”

女孩被他威严的目光盯得发毛，只好如实道：“女儿当时也在场……”

“什么？！”李县令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声音提高了几分，气道，“你一个姑娘，竟去青楼那种风花雪月之地！你是不是成心想气死我？传出去我这张老脸还往哪搁？！”

“爹，您别生气，女儿只不过是看热闹才进去的。”女孩早想好对策，解释道，“您还记得前些日子在公堂上为自己平反冤屈的张小天吗？”

“他啊，怎么了？”

“今日在那怡红楼的事情经由您都知道了吧？这案子其中曲折颇多，也正是有他才顺利破的案子。”

李县令显然也知情，点头道：“这秀才确有几分小聪明，菡儿，你究竟想说什么？”

“爹，那张小天家境穷困潦倒，他与他妹妹两人相依为命，甚是可怜，若是一般人倒也罢了，可他毕竟是个秀才，在清仁县里也算是您的门生……”

李县令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

女孩道：“不如爹爹您让他入衙里作个吏员，他既有秀才之名，也不算太埋没了他，好歹也让他得些津贴维补家用，衙里事务也不甚忙，得闲也可读书写字，正好也彰显了您身为县尊爱材爱民的的品德，岂不一举两得？”

古代县衙里书吏多如牛毛，相当于现在的文员，而且大部分不是体制里面的，只有县令肯花钱，发得起工资，请多少都是没问题的。

他们可以帮县令处理卷宗，帖字，撰写文书、给州府的呈书，或者拟写衙门的贴文，诸多事务都是靠他们完全的，说是县令的秘书也毫不过份。

我这闺女认得这张小天？那小子确实长得一表人才，又能说会道，难道我闺女被他的巧言蜜语蒙骗住了？不行不行，这念想必须得给她断了！

俗话说得好，每一个父亲对接近女儿的男孩都是视为豺狼的，李县令试探性地问道：“世上清苦学子万万千，菡儿你为何偏要帮他？”

女孩认真道：“爹，女儿觉得他机智聪明，思想行事不落窠臼，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衙里时常有些民里纠纷案结，若是有他出谋划策，或许可以化难为易、迎刃而解，既提高衙门的声誉，对乡里也是一种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