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子上的数字是:319.
川江熏的身上只有少许硬币。
他常去濑目酒,并且欠了老板很多酒钱。
濑目酒的时间显示今天是工作日,且时间为下午2点42分。川江熏此时醉倒在酒,头发又染成了过于扎眼夸张的颜色,钱包中没有名片,证明他目前无业。
这具身体疏于锻炼,并无较为明显的肌肉纹理,可见川江熏是个不爱运动的人。
身上仅携带极少量金钱,又不爱运动,证明他前去酒只需徒步。
——所以这家酒离川江熏的居所并不遥远。
他目视了一圈周围的筒子楼。
川江熏的号码牌很靠后,开头数字是“3”,则他住的那栋筒子楼应至少有三层。尾数是“19”,则每层都有大于或等于19个的住户门,结合现实情况考虑,一层住户的数量较大概率为整数20个。
三层以上的二十住户筒子楼并不常见。
他将视线落向了前方不远处的一栋老旧建筑。
——找到了。
*****
在把钥匙插进锁芯上,正要转动钥匙时,今泉昇注意到了一些不对劲。
虽说这也是算是他身为刑警的个人习惯,但他没想到这个名叫“川江熏”的人竟也在门缝上夹了一张不易察觉的小块纸片。
通常来说,这是主人为了确认自己离开房子的期间,是否有人闯入进去,才会采取的便捷措施。
他在防止有人会进入他的住处?
——可川江熏是一个可以在酒醉倒直接睡着的人,显然警戒心并不强。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在门缝上放一张纸片?
因为屋子里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但是川江熏并不富有,且住在这种小居室中,究竟什么东西值得让他如此慎重?
今泉昇打开了门。
内部是个大约二十平方的单人居室,设备虽然齐全,但都十分简陋。
一方障子门将布局分隔为一室一厅,小客厅内物品摆放杂乱无章。卧室是几方榻榻米,和小客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被褥非但收到了柜子里,还被叠放的十分整齐。
今泉昇在卧室里找到了手机的充电线。
他当即把关机的手机插上了充电头,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个电量过低的图标,然后开始缓慢地冲起电。
等待充电的功夫,今泉昇发了会呆。
人在面临一些特殊状况时,一旦闲下来就会变得焦虑。
今泉昇也不例外。
他这人惯于将想法藏在心里,喜怒不形于色,在别人看来他总是显得平静冷漠,甚至有些高深莫测。
今泉昇自己到不觉得他有外人说得那么神。像是“日本警界难能一遇的天才”、“冉冉新升的警界之星”,他自认自己没有能力担上这些外界强加的名号。
他只是个普通人。
看见为拯救大批人质而赴死的警察,会忍不住想要去挽救他的性命。看家邻家弟弟为保住情报自杀的画面,会难过的喘不上气。
“叮铃铃——”
房间内响起一阵机械的音乐铃声。
今泉昇低下头,瞥见手机在自动播放开机动画。而这段画面结束之后,便跳转到了手机的锁屏界面。
他刚想滑开锁屏,屏幕却跳出了一条未读简讯。他点进简讯,发现是个发送时间为今早十点整的消息。
消息内容为:三点准时见,东西准备好。
三点?
还有……准备什么东西?
今泉昇皱皱眉,正欲查看手机上的其他东西,却听见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他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随即站起身,走向了门前。
他伏在门侧,透过猫眼,瞥见了一个一身黑衣,戴着墨镜和口罩的男人。
“喂!川江你在?我过来取东西了——”门口的男人喊道。
今泉昇沉默了片刻。
开、或是不开?
他隐约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这个“川江熏”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最后他选择打开了门。
但门把手还被他侧身握着,这是一个既可以保护自己,又能迅速合上门的姿势。
见到门被打开了,那门前的男人立刻道:“快,川江!把东西交给我!”
今泉昇透过没有展开太多的门缝,隐约察觉到了些微怪异。
虽然戴着墨镜和口罩,但天气应该没热到足以让人汗流浃背。这人额角汇聚了许多汗珠,说话带有喘息,证明他是跑着过来的。
他很着急?
今泉昇无言了片刻,最终道:“抱歉,我不能给你。”
川江熏手里的确有什么“宝贵的东西”。
他害怕有人闯入他的家中夺走它,所以临出门前,在门缝上夹了一张纸。
有人要求三点准时见,但刚才手机上显示时间为下午2:57,差了三分钟并不属于“准时”。
更何况既然还有宽裕的时间,这人就更不应当焦急地跑过来。
眼前这个人,恐怕并不是真正要过来取东西的人——反而更像是川江熏在提防的那个人。
“川江!”他听见外头那男人吼叫了一声。
“把东西给我!你难道要违背组织的命令吗!!?”
今泉昇没再说话,他正欲将房门关闭,却感受到房门处传来一阵过于巨大的力道。判断到如今的情况再站在门边会受伤,他只好向后退开几步。
铁门“咣当”一声重重地砸在墙上,而原本站在门前的男人则直接跌在了他家的地板上。
又是一声巨响。
“我就说怎么闻到了一阵恶臭。”今泉昇从大开的门外听到了另一道截然不同的声音。
深沉且充斥着磁性的男性嗓音。
“原来是因为组织里出了只肮脏的老鼠。”说话的人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那是个身形修长、身着漆黑大衣的银发男子。他身后紧跟着一个身材矮壮,同样穿着黑大衣的男人。
刚才就是这个银发男子,将站在门前的人直接踹到了地板上。
趴在地上的男人禁不住开始哆嗦。
他颤颤巍巍地扭过头,眼神中是掩盖不住的恐惧。他的舌头像是打结一般,良久之后才温吞道:
“……琴、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