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晚?”展仲群一声低呼。
楚铮笑道:“展兄有话尽可直言。”
展仲群见众人都看向自己,犹豫片刻道:“展某只是觉得明晚正是大营警戒最为森严之时,况且此番是我精锐营第一次真正进行实战演练,还是计划得周密些为好。”
“展兄顾虑地是。”楚铮道,“不过大营军法如山,区区三天军士们又怎会有所懈怠,拖后两天亦大用。反倒是那些新增的暗哨明晚天黑方可到位。对其警戒区域或许还未能做到了如指掌,何况约定三日,我精锐营却首晚便出击,统领大人和华将军也未必能料到。”
展仲群想了想,道:“将军说的是。展某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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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长风走进统领大帐,正待见过孟德起,忽见一旁还坐着二人,定神一看,原来梁临渊和连奇也在此。不由一愣。
“长风回来了。”孟德起见他面带疑惑,苦笑一声道:“梁大人和连总管此番来北疆除了昭告皇上登基,还奉了皇上之命来前考察北疆军情。见我大营忽调兵频繁,故前来询问详情。”
华长风明白了,忙说了几句为新皇歌功颂德的套话,回首对孟德起道:“统领大人,大营按已按两军对阵之时布置警戒,各营巡逻队、暗哨都已加派完毕。”
孟德起道:“可有人问此举所为何事?”
华长风笑道:“那是自然。各营主将对末将一路纠缠不休,末将又不便明言,几乎是逃了回来。”
“这样也好。”孟德起道,“总要对楚将军公平一些。若人人知道这几日精锐营要扮敌袭营,各营定会采取相应对策,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一旁梁临渊拱手道:“这精锐营本官还是首次听说,华将军可否为连总管和本官介绍一番。”
华长风看了孟德起一眼,孟德起无奈地点点头。自后汉以来,军中最为忌讳地便是文官插手军务,而后汉亡国便是由于宦官弄权,导致数十万精兵溃败,军中更是深恶痛绝。今日倒好,两者都全了。
华长风不禁暗暗想道,若是当年王老统领时,梁临渊这话一出口恐怕便已被乱棒打了出去。何况精锐营不久便要出塞之事整个大营也只有统领大人和自己知晓,毕竟他们不是去游山玩水,这等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梁临渊既是问了,孟德起又不反对,华长风只好一一道来。梁临渊听了有些诧异地问道:“这确是楚将军自己提出亲自领兵的?”
华长风淡淡笑了笑:“梁大人,确是如此。楚将军若是不愿意,以他的身世大赵也没几人能逼他。”
梁临渊喃喃说道:“若真如此,此人倒也有可取之处。”三大世家地年轻子弟中,相比而言楚家兄弟梁临渊倒是最熟悉的,只不过都没什么好印象。楚原不必说了,他的面部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而楚铮,不知为何梁临渊一想到这少年总感觉有种深深地忌惮。当初楚铮奉其父之命前来招揽,许官刑部侍郎,梁临渊对此不屑一顾,对楚铮更是冷嘲热讽。楚铮毫不动气,反而慢条斯理与梁临渊辩论起来,也未见引经据典,便把他驳得狼狈不堪。梁临渊自负博学多才,可那次却生平罕有的恼羞成怒,将此子赶了出去。
一个亲兵突然急匆匆走进大帐,来到孟德起面前俯首禀报道:“启禀统领大人,骠骑营来报,有人夜闯我北疆大营。”
孟德起和华长风相视一眼。楚铮这么快便来了?
“报信之人何在?”
“正在帐外等候。”
“叫他进来。”
一名副将走了进来,道:“末将参见统领大人、华将军。”
骠骑营乃是属华长风麾下,在大营西侧布防。不待孟德起开口,华长风便问道:“陈镇,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慎低着头道:“回华将军,我营共六处暗哨被人打晕。有一处附近足迹凌乱,似有不少人从此经过,刘将军不敢怠慢,命属下前来向统领大帐禀报。”
虽明知此事是楚铮所为,华长风仍感面上无光,问道:“那几个暗哨醒来后是如何说地?”
陈慎答道:“回华将军,四个暗哨并未见来敌踪影,其余两处均说曾见一人只穿着亵衣从附近匆匆经过,此时正是二更时分,将士们正准备就寝。那两处暗哨以为是哪位兄弟出来急着小解,何况相距还有近十丈,故未有提防之心。”
孟德起暗暗点头,楚铮此番时机抓得极准,就寝前大营内四下走动地人是最多的。各处哨位地警戒心因而也相对较低,便对那亲兵说道:“传令下去,全营戒严,搜寻私闯大营者。”
亲兵领命正要离去,孟德起又叫住他:“只能活捉。不得伤一人。”
亲兵愣住了,方才听陈将军所说来敌恐怕为数不少,这活口留几个也就够了。不得伤人难道那些人会站着乖乖被捉拿?
“统领大人,这……”
孟德起两眼一瞪:“还不快去,记住,不得伤一人!”
那亲兵不敢再问,领命而去。
陈慎全看在眼里,腹中另外些话也就不说了。他与刘将军早已有所怀疑,几个哨位上地人居然无一丧命,有的只是被土块击晕,显然来者是手下留情。刘将军让他到统领大帐来顺便也探探风声,如今看来此事确实有蹊跷。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孟德起皱眉道:“何人在外喧哗?”
两名亲兵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推推攘攘地走了进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华长风见状喝道:“何平,许唯义,你二人这般成何体统?”
两人颇不情愿地停下手来。那胖子何平乃是北疆大营的军需官,对着孟德起道:“启禀统领大人,这许唯义大逆不道,带着他们禁卫军潜入粮仓并在附近浇上火油,还打伤我军需营数十人,请统领大人主持公道啊。”
孟德起脸色铁青,打断道:“何平,本统领问你,这许唯义在粮仓附近准备放火,你们军需营就无法阻止?”
何平未察觉孟德起脸色有异,道:“回统领大人,属下得到禀报后速赶往粮仓,四下已经浇上了火油。所幸来得及时,否则定会酿成大祸。”
何平将手中拎着地小包袱呈上:“许唯义和其下属还带着这些易燃这物,真是其心可诛,请统领大人明鉴。”
孟德起将包袱打开,顿时传来一股刺鼻的气味,只见里面包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孟德起知道此物是用木屑和火油等物混合而成,易燃且不易被扑灭,军中攻城时常用到此物,不过比这大了许多。
“许校尉!”孟德起问道,“你们共有多少人闯入军需营?”
许唯义答道:“连属下在内,共二十三人。”
“在何军需官来之前,你可有把握点燃粮仓?”孟德起又问道。
许唯义微笑道:“完全有把握。先前上来阻拦的不过四五人,我等将这几人打倒后,等了约一柱香的功夫才见何大人匆匆赶到,随从也只有五六十人。若不是楚将军之命已完成,何大人反倒有可能成为属下地阶下囚。”
何平气急坏败:“一派胡言,许唯义你……”
“闭嘴!”孟德起一声暴喝,“若许校尉真点火烧粮,就算大军及时赶到将火扑灭,粮草也至少损失过半。居然让人摸入营中还颇有余暇的烧上火油,由此可见,军需营军纪松弛到何等地步。华将军。回头代本统领前去军需营传令,免去何平军需官之职,暂由你来兼任,日后有合适人选再行任命。”
何平顿时焉了,俯首哀求道:“统领大人,请看在家兄地份上。饶了属下这一回吧。”
梁临渊突然冷冷说道:“何大人,令兄是哪一位啊?”
华长风暗笑,何平此人真是愚不可及,这话求饶话也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便说道:“梁大人,何平所说地乃是兵部侍郎何畏何大人。不过据华某所知,何平与何畏大人只不过是同族,并非三代以内的兄弟。”何平就是仗着这点八杆子才打到的关系,平时主管军需手脚并不很干净,孟德起对他早有不满。不过今日也并非借题发挥,何平至少可算渎职之罪。撤职查办毫不为过。<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