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扬的喉间传来一声低沉的闷笑,看模样竟好像极是高兴,他心情大好,嘴角更是忍不住上扬上扬再上扬,摆明了在拼命压抑住自己快乐的心情。梦心不乐意了,自个儿哭,他还这么开心,凭什么?
这么想着,她手下根本想都没想,捏着他大腿上的肉,就狠狠掐了一把。幸好羽扬自上回已经注意,有她在身边时,会不断提醒自己的身体,不可以本能反抗。因此这一下下去,让他立时疼得龇牙咧嘴。
“嘶——你要谋杀亲夫吗?”羽扬捂住自个儿方才被掐得地方,咬着牙好半天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看来,怀孕的女人不仅会变成泪人儿,还会变成有着利爪的猫见梦心不吭声,他停了一会,突然嘿嘿一笑,满脸的乐不可支:“所以,你是在吃醋,对不对?”
回答他的,是又一下更狠得——掐。
两人你一下,我一下,闹了半天才停。梦心的注意力被他给吸引,倒没方才那么想吐了。七妹果然带人来了京城,原本她还想着要出门去看热闹来着,可现在却没料到,自己竟怀孕了。
有了身孕,她可没那么大的胆子,这时候出门瞧戏——
万一戏没瞧成,反受牵连,到时候想后悔都来不及了心中想着,梦心不由觉得有些可惜,自己一手策划的事儿,结果竟没法子看到最精彩的一幕。不知道当七妹瞧见贾仁沉溺在温香软玉之中,又会做出何等惊人之举。
不过,好在听方才羽扬的意思,七妹还没能找到贾仁的落脚之处。现在她倒不怕别的,她只怕七妹找人找急了,到时候会直接闹到南宫府来找她,要她动用南宫府的势力帮忙她皱着眉头,若果真如此,岂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
贾仁那令人作呕的脸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让她不由自主再次发出一声干呕,她喘着气,摇头想要挥去这不好的回忆,但蓦地,眼前却似乎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不错她真是傻了就算让七妹闯到南宫府里来,这样又何尝不可?
事儿既是她在做,自然也就是她在说,更别提老太太也会帮着她。到时候,她只需要把一切原原本本,光明正大的告诉七妹一切,那就足够了。照她那火爆的性子,保准一回头就能直接冲到别院去,给那贾仁好看
其实梦心看得出来,七妹定然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他的行为,否则不可能会带人来,而且带的竟是白府的家丁。
正靠在他身上发呆,就听得羽扬又开口道:“其实,你的体质也并非不能练武,等以后有空,我教一些最基本的练气法子给你,虽然不是用来打斗,但却是养生的。如何?”
梦心恩了一声,点点头,耳边的长发也跟着晃晃悠悠,她呆了一下,这才发觉,两人的头发已经彻彻底底被绕成了一团,如今根本是打了死结,垂在一边。方才打闹时没注意,此刻安静下来,她忍不住抬了手去解。
手才刚刚碰到那揪在一处的发,羽扬的大手一把握住了她:“别解。”
他的声音低沉,有些微的沙哑,一直凑到她的耳旁,热气好似要燃烧她整张脸一般,让她的耳根子都有些烘烘的。她微抬了头,不肯听他的:“不解开怎么办?这样绕在一处,回头万一扯断了。”
他的眼睛有些发亮,但握住她的手却更紧了一些,语气也越发的坚定:“别解,你不去扯它,它自然不会断。你没听说过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旁人那是故意将头发结在一处,如今我们这是它自个儿结的,是老天的意思,你非得解了它做什么?”
“啊?”梦心彻底苦笑不得,怎么都没料到大少爷竟然会有这样幼稚的举动和想法。不说这结发二字究竟是不是这么个解释法,就说如今这头发,不解开来,也不总不能一辈子绕在一处的啊
那以后穿衣住行,难道两人都要黏在一处?
羽扬嘿嘿笑了两声,许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总算松了手:“罢了,这样也不好,若是等你生孩子的时候,难不成我也要待在旁边靠着你?我倒是想,不过……老祖宗和爹会打死我吧?这样好了”
他来了劲,一下抱着梦心下床,两人的发此刻还绕在一处,他也不管,只顾着一路抱着她绕过屏风,又过了正中的堂屋,行至另一边的书桌旁,眼睛扫了一阵,没找着要的东西,他低了头问:“剪刀在哪?”
“啊?”梦心傻愣愣的,只能发出可怜的单音了。好好的,他又想做什么?
再说,这样被他抱着胡乱走来走去,若是被哪个不小心进来瞧见,还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模样。她挣扎着要下来,现在这个姿势,她的脖子往后仰着,让她又想要吐了。
“啊什么?问你话呢,你做针线活的那个剪刀呢?你摆到哪里去了?我记得先头你都是放在我书桌旁边的不是?怎么不见了?”他抱着她,晃晃悠悠,他俩的头发亦跟着飞在空中,飘来荡去,看上去十分可笑。
可梦心现在实在笑不出来,那股恶心的感觉已经顺着她的胸口一直窜到了嗓子眼儿,偏她这样仰着,连吐都吐不出,一时只能发出难受的哼哼,这一下,她拼命扭着脑袋要往后转,只希望羽扬能饶她一命,让她把头翻过去向下。
“你怎么不说话?”羽扬感受到她的动作,却没去细想她究竟要做什么,只抱着她在屋子里头晃来晃去,她脸都白了,白天才喘过一口气来:“别转了不在这里在前面”她艰难得伸出一根指头,指向最里头的软榻,“你放我下来”
“恩,”他恩了一声,却明显不是回答她最后一句话,而是抱着她又往前头走,直至行到软榻跟前,他才停下身子抱着她在塌上坐好:“过来。”
梦心原本好不容易脱了束缚,手舞足蹈地就要趴下身子,先痛痛快快地干呕一阵再说,结果身子才刚一动弹,就被他大手一捞,又捞了回来。她挥着胳膊,嚷嚷道:“等,等一下,你要干嘛?”
“那。”他伸手捏起两人缠在一处的长发摇了摇,“这个。”而后便低了头去,从一堆针线中将剪刀找了出来。
“恩——呕”梦心先是一声响亮的干呕,接着却整个儿呆了,她抬起眼,面色僵硬地看向他握住剪刀的手,心里无数好奇诧异的泡泡翻个不停,但却没法子戳破找到里头的答案。眼看着那剪刀越来越接近,越来越往她跟前移动,她蓦地一缩身子。
“啊”这一下,干呕又变成了尖叫。就连羽扬都闷哼了一声,皱了眉看她:“你想把我俩的头发都直接从头皮上扯下来么?”
“我,嘶——好痛。”梦心不敢去碰那一撮此刻已经堪比杂草团子的头发,只能不断用小手抚摸着连带住头皮的这一片,揉了半天才扁嘴,“不是啊,大大大,大少爷,你,你就算对我有什么不满,也,也不用动剪刀吧……这,这个……刀刀刀剑无眼……”
她每说一句,双脚就撑着身子往后缩一点,羽扬没法子,只能够着脖子跟着往前移,她费力得缩了半天,结果却发觉两人之间的距离根本就没有一点点的改变。甚至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头发不被她直接给扯掉,甚至还有意将身子更加前倾了一些。
“呃……”梦心呆住了,不动了,眼睛却还是盯住他手中的那把剪刀,却是羽扬,啼笑皆非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听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扬扬手中的“利器”,再一把拉住两人的发:“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你不是要捅……捅捅捅捅……”梦心更加结巴了。
“捅什么?”他突然张开剪刀,“咔嚓”一声,梦心傻眼。眼前,她和他纠缠在一处的那一撮头发,竟被他这般爽快的一下给剪断,此刻还轻飘飘地在空中打了个转儿,而后落到了榻上他,他竟然剪掉了它们
刚刚他还在说不许她解,说什么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这话明明还在耳边,他竟然这样毫无惭愧之心,一下将它们剪断她的胸口忽然一阵难受,竟好似那剪刀剪得根本不是他们的头发,而是她此刻彻底破碎的心。
“你……”她张口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可才说出一个字,眼泪便一下滚了出来。
羽扬却浑不自觉,甚至还老神在在地将那把剪开他们头发的该死的剪刀,慢慢放回原处。他低着头,将那一缕断发分成两半。每一半都是既有她的,亦有他的。
梦心不知他要做什么,他却拿起腰间的荷包,将一半头递给梦心,又自顾自将另一半塞进梦心送他的那个荷包里:“还愣着做什么?放好啊”羽扬瞪着眼睛看她,“我方才想过了,这样随身带着,这才叫结发,而且,不离身哈哈”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