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梦心点点头,伸手将她拉起来,“我们回去吧,不瞒你说,我,我真的,很想,吐呕”她终于忍不住,扶着一旁的柱子,拼命干呕起来。这一下,简直呕得她眼冒金星,偏偏呕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能吐出来,越发堵在嗓子眼儿里,真个要她的命
梦心折腾得眼睛都红了,那边冬雪本来恨不能去死,忽见自家主子这副模样,连忙上前来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她不怕还好,一拍,梦心越发呕得厉害,冬雪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原本精明的脑子一时也一片空白,手忙脚乱根本不知要怎么才好。
见她无措,梦心索性将她推开,趁着干呕的空当吐出几个字来:“别,别拍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不,不能再想了……呕……”
趁着脖子,梦心又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顺过气来,她虚弱地摸着自己满是细汗的额头,简直哭笑不得:“没料到来一趟后花园,平白遇上这样的事。看来往后,我还是乖乖待在房里的好,至少不会碰上这样荒唐的事。”
轻声抱怨了一阵,用帕子擦干脸,梦心才扶着冬雪的手,示意她往回走,边叮嘱道:“今天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就连晚晴也不可以,明白了吗?否则你我只怕皆难则其咎,二少爷不会放过你,而我,少说也是治家不严的罪名。”
“是,主子。奴婢明白,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冬雪应了,便不再吭声。
两人疾步走出后花园,而后在梦心的示意下,索性慢吞吞绕到了方姨娘那里坐了坐,又去周姨娘那里坐了坐,甚至还跑到库房去着人拿了些东西,这才慢吞吞地回了屋,开始处理今儿府中的杂事。
晚晴见主子去请个安,居然到这会儿才回来,急得不行,梦心刚踏进院门,就见她撑着伞急匆匆地正想着出去,一时奇道:“好好的,马上都到正午了,你上哪儿去?”
晚晴正低着头直冲呢,突然听到有人问话,几乎是本能地回道:“去找找主子……咦?主子您回来啦?怎么今儿个这么晚才回来,奴婢还当您又出什么事儿呢,您不知道,最近这些天,陈姨娘每日派人来找茬,奴婢真怕……”
话未说完,便被梦心一个眼神给止住了:“祸从口出,这么多年下来,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么?这些天闷得厉害,趁着下雨空气好,我不过带着冬雪去各房随便走走,是和方姨娘聊得时间长了些,这才晚了。怎么,有什么事儿吗?”
“是,奴婢知道了。”晚晴扁了嘴,虽然依旧对陈姨娘满肚子的不满,但主子既然已经这么说,她也不敢反驳。只得扶着梦心往院子里回去,边回道:“主子,其实,奴婢也是被烦的不行了,可您又一直不在,这不,才急得想出去找找。”
三人撑伞进了屋门,便听晚晴继续道:“不知道冬雪告诉您没有,昨儿个晚上,陈姨娘派人说,要您给二少爷单独一个院子,还要给他配丫鬟的事儿。奴婢们是想着那会儿您已经歇着了,就没打扰,结果今儿一大早,陈姨娘又派人来催……”
扶梦心往里屋里走去,又让外头银雀将烧好的茶拿了进来,晚晴替梦心倒好茶水,便回过神来,帮着冬雪一块儿替梦心将外套脱下。她们在外头走了这许久,衣服早湿透了。晚晴从衣柜里拿出另一件明蓝色的长裙,替梦心套上。
“说是咱们东厢房办事太慢,昨儿晚上就交代的事,怎么到今儿个还没个动静。不知道主子究竟成日在忙什么,陈姨娘还说了,是不是主子压根儿没把她这个姨娘放在眼里,所以才这样不管她的要求”晚晴嘟着嘴将话说完,一脸地没好气。
朝冬雪看了一眼,梦心挥开她们的手,自己把衣服扣好,又重新绾了头发,原本规规矩矩,疏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松松随意绾好,这才笑道:“是吗?那,传话的人呢?”
“走了”晚晴叹了口气,“那丫鬟是陈姨娘跟前的一等丫鬟,平日里看见咱们都没个正眼睛瞧得,仗着是陈姨娘跟前的红人,根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她进来对着奴婢就是一通呵斥,把奴婢都给弄愣了。等奴婢要开口时,她一瞪眼睛一哼鼻子,走了”
晚晴摆着手,一脸的哭笑不得。估摸着来南宫府这么久,她还真没遇上过这样的事儿。当时她正忙着给主子前些天才做回来的衣裳做件合适的腰带,那丫鬟便突然从外头闯了进来。一路连伞都没歇了,弄得屋子里一滩水。
她一进来,也不管晚晴在干什么,指着她的鼻子就是一通骂,晚晴当时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倒是仔细研究了一通,这人说了这么多话,中途竟然一口气都没喘,也不知是经过怎样特殊的训练,才达到了这样的效果。
等她回过神来时,那丫鬟一脸倨傲,再次严重声明了陈姨娘的立场,责备大少奶奶办事不力,不能晚晴回话,转身就走
一屋子的人当时听了全都呆住,直到那丫鬟人都走远了,才不能忍受地爆发出一阵的讨论,晚晴自己也拿不定主意,偏这个时候自家主子却不知去了哪里,她急得就像那热锅上的蚂蚁,就怕自己要被蒸熟了,等了半天,才终于忍不住,倒没料到主子自个儿回来了。
“有这样的事?”梦心笑笑,倒觉得这确实是陈姨娘的行事作风,她理好衣裳,索性直接下令:“我知道了,方才我跟冬雪说过了。这件事,就交给她去办,冬雪,我说的话你可都记住了,去吧,兰院那边就给青宇,丫鬟的事儿,你现在就去办。”
“是,主子。”冬雪低着头应了,便退了出去。至于晚晴则是一脸的不赞同,但再看看平日里基本都会跟她站在一条道上的冬雪,竟然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曾有,她皱了皱眉头,不说话了。
这里事情吩咐已定,晚晴便伺候梦心喝了些姜汤御寒,才一个继续做针线,另一个开始处理家事。倒是梦心,才算完一笔账,突然抬头对晚晴道:“对了,你去给小厨房说一声,幸好冬雪有事去了,我又不想吃东坡肉了,你让她们给我做个烤鸭过来好了。”
说罢,便低头又去看外头送进来的账本。晚晴拿着针线的手停了半天,东坡肉?烤鸭?什么东西?好好的,主子不是一向讨厌吃肉食的吗?怎么今儿突然……
不说那里晚晴一脸莫名其妙,单道这边冬雪得令之后,便出来和下面人交代,让他们去将兰院打扫干净,自个儿就往南宫府后院过去,那里多半聚集着平日负责打扫整个府中杂物的粗使丫鬟,也有不少新进的丫鬟住在里头。
冬雪带着银雀,两个一路进去,她二人虽然也是奴才身份,但身上那穿着打扮,总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都要好上几倍,而这院子里的,却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什么时候见过这等光鲜亮丽的人物?
她二人才刚一进门,那里头顿时传来无数好奇的目光,全都看呆了。冬雪甚至听到好几声抽气的声音。她扫看了一眼众人,那边管事的婆子早迎了过来,一见是冬雪,整张老脸立时笑成了菊花:“啊哟,今儿冬雪姑娘怎么有空到咱们这儿来了?是大少奶奶要挑人?”
这是南宫府的规矩,不管哪个屋里要丫鬟,总须得经过梦心这一关。而所有新买来的丫鬟,再未曾得到任命之前,则全都住在这里。虽然此处实在人迹罕至,但毕竟房子够大,南宫府也不会饿着她们,所以一帮小丫头到过得有滋有味的。
若是来挑人时,被挑中的,也许就此飞上枝头,未被挑中的,则在这里继续待着,等待下一次的机会。若至十六岁扔未被挑中,便先在府中干些粗活,往后就各靠运气了。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到这里来挑人的,基本都是大少奶奶那边固定的一个老妈子,冬雪姑娘是一等丫鬟,到从来没来过这里。这管事婆子还是有一回在家宴上,远远瞧过一眼,这才认出了她。至于银雀,她可就不认识了。
但看其装扮,虽不如冬雪,但那模样也差不了多少了。
“恩,妈妈姓林吧?”冬雪应了一声,反问,那林嬷嬷立刻笑眯了眼:“亏姑娘还知道我这个老婆子,姑娘要挑什么样儿的,是哪房里要,是要贴身伺候,还是干粗活儿的,姑娘只管告诉我,奴才对她们了解的很,包管叫您满意。”
几个原本还在忙自己事情的小丫头一听这话,全都停了下来,眼中闪着好奇而又期待的光芒,往冬雪这边看来。
冬雪微皱了眉,不太喜欢林嬷嬷这样好似推销货物的语气,她摆摆手,让银雀递过去一小锭银子,这才开口道:“您不知道,是陈姨太太要给二少爷挑伺候的,我主子怕旁人挑的不满意,这才专门派了我来。我既然来了,自然要挑这里头最拔尖儿的,可不能让姨太太不高兴。”
一听这竟然是挑给二少爷的,那林妈**眼神更加不一样了,整个人几乎都要弯地贴到地上去:“那姑娘便瞧瞧好了,这回进来的一批,可都水灵的很,也机灵着呢,姑娘,那,那奴才可就不打扰您了,您先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