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莲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小孩子,没有人和我说这些。被抓的那些人,我都好熟悉,有叔伯,有婶娘……,虽然我娘嫁给了我爹,可是他们对我一直很好,看着他们被抓,我很难过。”
杨帆皱了皱眉,道:“你怎么不请薰期头人帮忙把他们救回来呢?”
雪莲低声道:“我虽然没问,可我看得出来,说了也没用。头人不想跟那个坏人说一句软话,这一回还是罗都督帮忙,我们全家才被放回来。所以就算我开口,薰期头人也不会帮忙,还会被爹娘骂不懂事。”
杨帆笑道:“说的像个小可怜似的,你是他的儿媳妇嘛,又不是外人。”
雪莲摇摇头,道:“娘说,虽然头人很喜欢我,我也不可以恃宠而娇。阿娘说的对,头人有四十多个儿子,如果每个儿子都用自己的私事去烦他,他如何做全族的大头人?”
杨帆沉默了一会儿,轻轻道:“雪莲小姐,其实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已经长大了。”
杨帆隐隐有些不安,他在刑部待了这么久,对于三法司办案的一些程序和手段已经相当了解了。杨家的人被抓,看起来是很莫名其妙的事,如果要据此猜测黄景容的动机,似乎他只是想把谋反案扩大化。
但杨帆不这么想,杨氏族人为什么会跃入黄景容的眼帘?只能是因为杨明笙,杨氏族人在洛阳那般风光是因为杨明笙,被迫离开洛阳也是因为杨明笙,而杨明笙是刑部郎中,干的就是杨帆现在这个差事,是当时的刑部第一打手。
当时的刑部和御史台明争暗斗,比现在还要激烈,杨明笙一定得罪过许多御史台的人,所以黄景容趁机报复杨家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是他用什么理由把不是流人的杨家扯进谋反案?
杨帆马上想到,周兴就是因为谋反罪而死,杨明笙是周兴的得力打手,黄景容准备如何利用这一点,便也不言而喻了。想通了这层关系,杨帆马上觉察到,黄景容似乎已经找到了案件的“突破口”,那些流人可以杀了!
这时,雪莲又说话了:“薰期头人去赴宴,回来时很生气地说,有两个部落的头人被抓了,那是两个小部落,每个部落都只有百十来人,因为太小,平时安份守己,从不招惹是非,结果却被他指说是叛贼的同党。
罗都督偷偷对薰期头人说,黄御史这么做,只是因为这两个部落轻慢了他,一个部落送的礼物太轻贱,都是些山珍野果,不值几个钱。另一个根本没送礼。
礼送的轻的那个部落其实是因为太穷了,另一个没送礼的部落靠打猎为生,族人都住在深山老林里,跟一群半野人似的,本想着纵然不送礼也不会被他注意到。结果……,薰期头人说起来就生气,可还不是没救他们么,他只骂这个钦差贪婪成性、睚眦必报,没有一点钦差天使的风度。”
“他不是没有风度,而是想要找齐可以动手杀人的证据……”
杨帆迅速转着念头:“原蓄意谋反的周兴余孽杨氏族人乃是此案主谋,被判流放心怀不满的流人们则是同犯,那两个可怜的小部落则是被他们收买,准备一同造反的同谋,一起“谋反案”就这么被炮制出来了。
杨帆长长地吁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暮色沉沉,黄景容已不可能这个时间出城。尤其是薰期刚刚赴宴回来,也就是说黄景容刚刚散了酒宴。
明天,明天应该就是黄景容挥起屠刀的时候了吧?
杨帆缓缓站起身,从院墙上方望向远处的山峰,日薄西山,残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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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景容今晚的心情很不错,昨日赴宴的地方官员和土司头人们在知道他这位钦差大人的“雅好”之后,一大早就陆续送来了许多黄白之物和其它珍奇。
美中不足的是,官员们大多是亲自来送礼的,土司头人们却大多是遣派管事送来,未免有些不够恭敬。此外,还有一些土司头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人没到,礼也没到,黄景容咬着牙根,把他们一一记在了“帐”上。
但是到了下午,薰期被抓的消息传开以后,送礼的人便络绎不绝了,甚至还有一些上午给他送过礼的人,嫌自己送的礼太轻了,下午又给他补了一份,果然是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贱种。
那个熏期他本来是决心拿来祭旗的,不过此人被抓之后倒是马上服软了,不但立即给他送来一大笔钱,还送了两个妖娆妩媚的蛮族美人儿给他暖床,听罗书道说,此人在西南还是比较有势力的。
黄景容考虑了一下,决定看在那些黄白之物和那两个美人儿面上,放那死老头一马。那老头儿是姚州的,不是本地人,放他回去还可以籍他之口把自己的威名在姚州传播开来,免得自己到姚州的时候还要立一立威,才能折服那些不识相的人。
黄景容赴宴回来,先掀开那一只只箱笼,眉开眼笑地点捡了一番金银珠宝,又一一锁好,这才兴冲冲地向卧室走去,里边正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在等着他呢。
醒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这几乎是每个男人的梦想。
看来黄景容是想颠倒一下顺序,今晚醉卧美人膝,明朝醒握杀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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