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荷兰人有能力快速计算的话,他能够数清楚,在这座小城的周围,有大约二十万人在忙碌着,将整个城市包围的水泄不通的忙碌着。
从简陋的城墙上看下去,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如同蚂蚁一般,在非常规矩的按照不知名的原则分成若干个部分劳动着,他们每个人的手中是各式各样的工具,在有组织的按照似乎早就规划好的区域将地面上开挖成一道道曲折多变的堑壕工事。
没办法想通,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荷兰人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怎么可能有人可以将二十万人组织的这么井井有条的,在这么巨大的场地上去共同完成一件事情,而没有发生巨大的混乱,甚至连毫无意义的呼喊都极少,他们说话的声音,远不如铁锨头在地上挖掘刨坑发出的沉闷响声大,他们就像一群工蚁一般毫无顾虑的干自己的事情,没想别的什么无关紧要的勾当,这太可怕了!
在工蚁一般的人群最内圈,是大约两万人或者更多的部队形成的分割包围圈,他们明目张胆的架起了机枪和迫击炮,将小城团团围住,一个可能的死角都不留下,荷印军除了能够用手中的75大炮勉强对他们进行轰炸之外,出城攻击简直就是自杀一般的行为---这里因为多年的农业开发,都搞得一马平川了!
就在这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些对荷兰人来说难以计数的人飞快的创造了一个奇迹。他们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地时间,就在三发城的外围建立了里外五层的堑壕工事,这包括了接连不断的防炮机枪巢和指挥所。行交通壕和链接通道,甚至还有相对较大地下沉轻型炮阵地,然后那些人各自拖着工具朝着几个方向非常有序的散去,隐入到大片树林中消失不见了。
荷兰指挥官和目睹这一切的人。嗓子眼里好像被棉花给塞住了似地,感觉呼吸极其困难,胸膛中一股沉甸甸的气息在打着转儿的往下沉。\\\\\浑身冒虚汗,如此炎热的天气里,他们感到身体一阵阵的发寒,上帝!这难道不是在做梦么?
荷兰人当然不知道,这些能在极短时间内创造奇迹的人,本身都是从来到这里那一天起就实行军事化管理的农民,他们习惯了在有组织的管理下进行大人数大范围的工作,不管是砍伐树木开挖土地还是播种收割庄稼,习惯成自然的按照命令执行预定地劳动方式,跟工程兵有一比。这种按照命令挖沟筑垒的事情干了也不是第一次了,每一座新城的建立,每一条海岸和丛林防御工事,都是他们的杰作,这里,不过是临时露一小手罢了。
但是这样的场景落在荷兰人的眼中,就太可怕了!他们除了部队。还从来没见过纪律性服从性协作性这么良好的工作人员,在他们地心目中,不管是土著人还是华人,这些人都是劳动的好工具,但是就像一盘散沙一样的捏不到一块去。因此对他们的统治甚至只要略加恩惠分化拉拢就能搞得四分五裂,那里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场景?如果当初他们祖先碰到地华人是这样子,甚至有这么一半的样子,荷兰军队凭什么打败他们?
围城的两万部队迅速的后撤到新搞出来的掩体工事内,整个三发城外变得静悄悄的,空荡荡的,除了那些新挖出来的土散发着的清新气息,以及被糟蹋的庄稼地留下地那大片地狼藉之外,仿佛那么多人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似的!
荷兰指挥官威廉中将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犹如沧海桑田一般的巨变,他那些还没有彻底安顿下来的士兵们顿时就有些不安分了。刚刚占领一座城市的兴奋还没有消退下去。转眼间却变成了包围圈中的瓮中之鳖,这样的别扭怎一个难堪了得?
不过。他是见多识广的人,这样的大场面虽然震撼,却还不能让他彻底崩溃。 中将先生努力保持自己的镇定,认真的通过望远镜将正面那成片的弧形交叉防御工事观察一番,对身边的参谋人员说:“这些反叛者大概是疯了!他们居然妄想通过这样的方法来围住我们,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另外还有四万军队在同时登陆吗?我的另外一万人只要一个小时就能掉头回来到时候内外夹击,他们的防线不堪一击!”
这样的话很有安慰效果,其他的军官以及参谋人员挑着眉毛打着哈哈整理自己的衣服领子,然后用他们习惯的高傲腔调以十分不屑的口吻嘲笑这些叛军的智商---仅凭着一道并不坚固的泥土防御工事就想把强大的皇家军队围困在城市里?这简直太可笑了!这些人犯了大错误,他们的愚蠢行为马上就要得到惩罚!
不过,显然他们的高兴来的太早了些,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围城的短短一个多小时之前,已经意气风发的冲到另外一个方向,准备绕过山区然后对山口洋实施包夹的那一万人人马刚刚将前进的尾巴甩过山谷,后面突然就包夹上来一群“叛军”,他们利用熟悉的地形从远处的密林中包抄出来,占据了制高点,然后将跋涉在田间小道上的上万人荷印军堵在了农田阡陌中。
顺着弯曲的河道蔓延开来的,足有一百平方公里大小的农田,中间出了少量树林之外,几乎就是一马平川。雨季过后还没来得及播种的田地并不泥泞,但是走在中间几乎没有遮蔽太阳的足够树荫,这样的环境让人绝望。
“如果有可能,我一辈子都不想来这种该死的地方!我甚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在这里活得下去!”某个荷兰士兵扛着沉重的步枪,厚重的皮靴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着,在他的身后。迤逦排出去足有两公里长他们这一团人已经是最后的一股了,大部队以非常高昂的气势从海边开始分散开来,南下冲击!
旁边地战友用力的抹去额头的汗水,气喘吁吁地小声说道:“嘿!伙计!其实我觉得这里不错啊!除了热一点。这么大片的农场可以养很多的奶牛吧!我可是很羡慕以前早来那些幸运的家伙们!他们回去之后都当财主老爷了!”
前者以看白痴的眼神盯着他道:“你认为在这样的气温下,奶牛还能够产奶么?你确定那不会变成水牛,或者别的什么物种?啊天哪!你一定是穷疯了吧!这鬼地方我永远不想再来了!这简直是一场噩梦。快点结束吧!”
“那恐怕不能!马蒂!我们有麻烦了!”那名做梦都想在赤道上养奶牛当农场主的士兵突然紧张起来,小声说道。
马蒂,这个极端讨厌炎热潮湿气候的大兵立刻听到远处军官们的呼喊:“停止前进!所有人隐蔽!快快快!”
被炎热天气折磨地头昏脑胀的士兵们茫然的晃动了几秒钟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然后一个个惊呼着,略有些慌乱的四面张望一番,然后就进找一条沟或者还散发着古怪气味的稻田一头扎下去,这里面也包括牢骚满腹的马蒂。
“噗通”一下趴在对他来说臭烘烘令人难以忍受的脏水中,马蒂恨恨地骂道:“啊!我刚洗干净的衣服!该死的,他们就不能换个地方找麻烦吗!还有,不要叫我马蒂!我的名字是马蒂森!”
去年才从荷兰本土调来的士兵马蒂森非常烦恼。他期待中地坐在屋子里喝着咖啡享受阳光假日的生活从下船那一天开始就没有到来,等待他们的是无休止的雨季,那没完没了几乎从天上往下倒一般的倾盆大雨,令人极度怀疑是不是天上有个巨大无朋的湖泊破了一个大洞,这漏的也太过分了!
更加令人郁闷的是,这里的天气是这样的闷热,一天到晚地几乎都是一个温度。\\\\\闷热潮湿地环境令他们不管身在哪里,都感到好像身上要长蘑菇似的,黏糊糊,麻痒痒地,那感觉非常的不爽!
其实。比他们更不爽的人是他们的指挥官,同样去年才从本土调来这里,他是想着轻松扫荡土著人的反叛,然后带着军功和大宗的钞票满载而归,舒舒服服的回家当他的财主,或者升上一级什么的。
现实是残酷的,他需要跟士兵们一样适应环境气候,然后在雨季过后他发现,他的士兵们已经被折磨的如同丢了魂似的反应迟钝,在无休止的阳光照射下。他们听到的命令都像隔着几公里外喊话一般的不清晰。令他不得不亲自用脚将他们那些肥硕的大屁股一个个踹进旁边的沟渠洼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