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寿亭摆摆头道:“兄弟,话不是这么说的!那小鬼子可是鬼精鬼精的!说起话来三分真七分假,一惊一乍连蒙带骗的。当年我跟们他们商量买染色机没少了在这上面打交道,你能这么利索地把事情圆下来。功力不浅啊!很有六哥我当年地风范!待会咱哥俩好好喝两盅!”
大家伙一阵的笑闹。此时,应该到会的人都到齐了,照例还是上次那些参加议事的核心骨干,苗先生为首,赵老大陈晓奇卢家驹在座,大家一方面庆贺一下这次事情的阶段性胜利,另一个则是准备下一步地计划。
苗先生说:“七弟啊!你跟寿亭这次唱的大戏套路够多地,我从头到尾看下来都有些眼花缭乱的,真亏了你们弟兄俩的脑子这么能算计!不过照今天的这个结局看,好像除了你在这里面赔了不少钱之外。对于日本人的打击效果仍然没有显现!”
赵老大也道:“是啊!我寻思着。既然他们没花高价就把棉花买回去了,以日本的纺织能力应该还是能够赶上南京政府的订单的!这么一来咱们不是白忙活一场?莫不是你这里面还有什么招数没有透露?”
不用陈晓奇答话。陈寿亭已经按捺不住的嘿嘿乐道:“苗哥,东俊哥,你们担心的不是没道理,但是咱能不把这档子事儿算计明白嘛?这么急着跟他交易完了,就是给他一个念想儿,让他稍稍喘口气儿,咱们好继续弄下面儿地招数!要不然,小鬼子狗急跳墙伤了我们中间地那一个,都是不好的啊!现在行了,咱们跟这件事情彻底没关系了!再出事情,他找别人去呗!”
苗先生眼光一闪,似有所悟:“哦?照你地说法,日本人只怕是很难把这些棉花运回本土去了,是不是这里面你们做了手脚?”
陈寿亭嘿嘿乐着大口抽烟,故意抻着,陈晓奇笑道:“苗哥目光如炬看的清楚!的确是这样的后续计划!不过这里面有点出入,这批棉花日本人是一定能运回日本的,只不过有可能会耽误上三到七天的时间!就是这点时间,就能够让日本人违约!那么我们的目标就达成了!”
没等到其他人的追问就给透底了,陈寿亭遗憾的叹了一声,用嗔怪的眼神直瞅陈晓奇。
赵老大看着这弟兄俩耍宝,呵呵笑道:“如果日本人在这笔买卖上违约,起码他们面子上是丢大人了,这估计他们就很难接受!但是你们怎么能不让他们运走呢?那日本船咱们可是管不着啊!”
陈晓奇跟陈寿亭弟兄俩对视一眼,此时真的都端起来了,面带着诡异的笑容微笑不语,看着其他人都在那里发急。 不过没等其他人骂他们俩,外面机要秘书敲门送进来一份电报,大家传阅着一看,什么都明白了,电报上写着三个字:“大罢工”!
苗先生拍着大腿叹道:“妙!妙计!如此一来,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扯不到我们头上了!这一招解套解得好!却是坑苦了日本人!好啊!”
陈寿亭叹道:“好是好啊!就是这个小秘书一点都不赶眼色!你说你晚进来一会儿不行吗!这么黑口黑脸的就坏了六爷的好事!哎!老七啊,这可是你的不是,缺管教!好好一个小妮子那脸硬地跟三就天的石头似地!不喜相!”
能够进入到这个层面会议室的机要秘书,陈晓奇一个外面的大学生都没敢找。他是太清楚时下在中国那些势力的渗透水平了,热血青年们很容易受到引诱。被策反的可能性很大!因此他选择的机要秘书,全部都是“雏鹰训练营”出来的人,这些十岁左右就进去沙里淘金的孩子,首先不可能有人从小给他灌输别的什么思想,再加上在这里地狱式的三年选拔训练,外加三到六年地专门针对性培养训练,十八九岁出来地时候,脑子里面只有一根弦---只忠诚陈晓奇一个人!
坏处是,这些孩子很难管理,他们除了陈晓奇的命令。以及分班组的头目的命令之外。其他人的吆喝不好使,另外就是不大会笑,看起来都有些发木,这显然很影响陈老板地形象,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啊!
陈晓奇撇开陈寿亭的责怪不回答。跟其他人笑道:“这一次,六哥可是算无遗策!这个计划地每一个环节都考虑到了。这样才能做到善始善终。这一次,因为南洋华人政权的第一次正式成立,国内的爱国人士都大为鼓舞,也是大力支持。为了庆祝这件事,从今天开始,上海的各大工厂和码头工人都将开战各种形式的庆祝活动,顺便搞一搞罢工游行,给上海的租界区列强们示威。没有工人,我看日本人怎么把这些棉花从仓库搬出来,弄到日本去!”
赵老大叹道:“这一手的确是防不胜防啊!日本人怕是无可奈何吧!不过他们事前就没听到什么风声吗?另外。想必你里外里的也破财不少吧!”
陈晓奇道:“日本人之所以能知道那么多。是因为他们的耳目遍布上海各个角落和阶层,很容易打听。但是这一次却不同。我们委托的人是专门干这个地,连南京国民政府都拿他们没办法,日本人更不可能阻止。而且罢工地事情,是今天早晨才开始宣布的,在这之前地准备活动不过是庆祝而已,这种阳谋最是难防,日本人只怕是没想那么深吧!至于说钱财,该花的一定要花!与得到的相比,这投资算得了什么!”
上海大罢工,将是自25年5月以来更大的一次,这一次不但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而且背后还有人大力的推波助澜,更有上海大佬们的刻意倏忽纵容。在上海,没有了青帮他们的支持,即便是南京政府行事都没那么利索,而这根至关重要的桥梁,已经被陈晓奇提前抽掉了,他付出的,不过是钱财而已!
卢家驹蹙着眉头想了半天,此时插言问道:“就算日本人运回去晚了,他加班加点的赶出来,跟南京政府谈判的话,恐怕慑于日本人的淫威,南京方面还是会屈服的,这么一来我们的算盘还是打不响啊!除非你们还有什么后手!”
这时,所有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向了陈晓奇,就连陈寿亭也是一脸的迷糊,问道:“对对对!这个事儿我也没有弄明白!你这最后的杀手锏是啥?你可是从来都没跟我透过底啊!”
陈晓奇笑道:“最后的手段其实很简单,就是跟日本人公开竞争!他用他们搞出来的布匹,我们用我们搞出来的布匹,大家一起拼价格!他们首先迟了交货理亏在先,而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合同到期之后马上发起售卖,那么结果有两个,一个是南京政府不怕得罪日本人跟我们直接交易,但这个看起来不大可能。另一个,也是最可能的,就是我们跟日本人展开公开竞争!谁价格低,用谁的!”
“说来说去,还是要拼一次的嘛!这样到最后肯定是两败俱伤,得利的只有是南京政府了!但是,好像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布跟他们竞争啊!就算现在马上下手都来不及!”卢家驹说道。
其他人也是这般的疑问,诚然,这样的拼下去,不管是山东一方,还是日本一方肯定是大吐血的,就算山东凭借着棉花自给、纺织自给、运输方便、染织成本低等优势,到最后狗急跳墙的日本人还是和他们都不落好,那军服用的布织出来,那么大的产量,山东自己十年也用不完啊!
苗先生叹道:“七弟啊!咱们在青岛的工厂都毁了,在济南城和商埠的工厂也都停工了四五个月,这才恢复起来,但是数量太少!就算马上开工,纺纱也来不及,你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陈晓奇道:“有!”
这话一出,全场震惊,事情明摆着山东的纺织力量是不足的,这主要体现在纺纱厂的数量上,济南原本就少,就算东部工业城中的那个大厂一个顶仨,那也是周转不过来的,时间不够啊!
面对着众人疑问的眼神,陈晓奇神采飞扬的说道:“从到美国的时候,我就非常注意西方国家的纺织工业发展,特别是纺纱业,不过几年下来,我发现他们在速度上并没有什么大的突破,这令我非常疑惑,所以我就设了一个部门专门研究这方面的技术,一直到了今年春天的时候,一种新的纺纱技术彻底打破了这种僵局!也让我看到了新的希望,我相信,这将是世界纺织工业史上的一次革命性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