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绍桓并没有敲门,去到卧室,唐曼雯正躺在床上,缩成一团,应该是午休。
陈绍桓走近,看到唐曼雯只有一张小脸从被子里露出来,应该是热了,脸颊微微发红。
他用指背在她脸颊上摩挲,看到她睫毛微微颤抖。
明明说她有好好吃饭,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还是瘦了不少,脸上都没有肉了。
他知道她醒了,一把掀开被子,唐曼雯穿一条白色睡裙,裙子下摆已经跑到了腰部,露出一双纤细修长的腿。
陈绍桓覆了上去。
唐曼雯睁开眼,也不说话,只是看天花板。
烫得不正常。
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竟然在发高烧。
他发现她左手一直紧紧攥着,强迫她舒展开手掌,看到她已经留着淡黄色脓水,皮肉外翻,形容可怖的掌心。
陈绍桓受过很多伤,光是看就知道伤口扎的很深,没有及时清理所以已经感染,整个人才会发烧。
来汇报的手下却说她一直很安静,从来没有说她喊过疼。
陈绍桓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怒还是急,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叫私人医生。
……
私人医生带着药箱匆匆赶来。
一看就知道唐曼雯手上的伤口拖得太久了,甚至还有碎瓷片扎在里面,要想处理,首先要清创。
陈绍桓听到“清创”两个字,皱了皱眉。
那意味着要用刀片把碎瓷片,腐肉,脓水,全都清理干净,那种滋味,就是直接在用刀隔你的肉。
止痛片也无济于事。
医生展开唐曼雯手掌,手里拿着一瓶清创用的盐水。
“唐小姐,从现在起可能有点疼,你忍一忍。”
唐曼雯没有说话。
陈绍桓皱起眉,让女佣拿来一条毛巾,扔给唐曼雯。
唐曼雯明白他的意思,把毛巾咬在嘴里。
清创开始。
陈绍桓看到医生一边淋盐水,一边用小镊子,伸进伤口里,找里面的碎瓷片。
找完碎瓷片,又用小刮刀,一点点的刮腐肉,清脓。
他看了一眼唐曼雯。
她死死咬着嘴里的毛巾,仿佛要把嘴里的毛巾咬碎,她整个人微微颤抖,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滑下。
他受过很多伤,刀伤枪伤,也清过创,知道会有多痛,他原本以为唐曼雯会尖叫会哭嚎会晕过去,却不料她竟那么能忍。
陈绍桓垂眸,在想记忆里,那个明明娇气到极点的女孩。
他心中突然升起一丝烦躁,催促道:“快点。”
医生额头也布了一层薄汗:“是。”
清创完,唐曼雯手被包的像个粽子,又吃了退烧药和消炎药。
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汗湿透。
医生交代了些不可以碰水之类的注意事项。
“会留疤吗?”
陈绍桓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了。
医生表情为难:“唐小姐伤口扎的深,又拖得太久化了脓,所以肯定是会留疤的。”
“不过后面可以用些淡疤的药物。”
陈绍桓点了点头。
医生拎着药箱走了。
唐曼雯吃完药后整个人昏沉起来,眼皮打架。
唐曼雯感受到陈绍桓把她放在床上。
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陈绍桓回头。
唐曼雯挣扎着坐起来,这才开口说话。
她明明脸色惨白,颧骨上却又透着高烧中的红。
她说话声音极小,有气无力。
“张……不,陈绍桓。”
“小时候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想要报复我,难道现在这样还不够吗,我没有用刀子剜过你的肉。”
“我那时候只有八岁呀。”
“我求你,你放了我,你放我走好不好。
我求求你。”
陈绍桓听着,突然觉得好笑。
没有剜过他的肉,是吗?
他忘不了父亲空荡荡的腿,忘不了亲手埋葬父母时的感觉,如果不是无可奈何,谁又想背着别人的姓氏,当别人的儿子。
他是张呈,不是陈绍桓。
陈绍桓挑起唐曼雯的下巴,他突然狠戾,一把把唐曼雯推开。
唐曼雯猛然被推开,后脑撞在床头,咚的一声,眼冒金星。
陈绍桓抓住唐曼雯被包的像粽子一样的左手手腕,不让乱动。
他覆了上去。
唐曼雯刚从那阵眼冒金星的眩晕感回过来,看到覆上来的陈绍桓,明白他要做什么,恐惧到极点。
布帛撕裂,她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