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曼雯看到自己戴了十几年的玉被那两人攥在手里,一阵恶寒。
他们也看出来了,这块玉价值不菲。
她知道只是个机会,赶紧说:“两位大哥,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家里真的有钱,这块玉送给你们,你们让我去跟我家人打个电话,要多少钱他们给你们多少钱好不好?”
“绝对比那个老鸨的开价高。”
寻常人家的姑娘是戴不起这么名贵的玉饰的,高个男人惦着唐曼雯的玉佩,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曼雯:“我那包里肯定不止十几块大洋!如果只有十几块的话,肯定是我在车站的时候被扒手偷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
她这话说得有几分可信度,车站那地方,本地人都知道扒手众多,她一个外地口音的女人,在车站一站,就是待宰的肥羊,能留十几块大洋给她,已经是运气好了。
唐曼雯:“我知道你们绑我无非就是想要钱,想要更多的钱,可是你们把我卖给妓院老鸨又能赚多少,还不如让我打电话回家让我家人给你们汇钱过来。”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我是上海人,一个人来了西安,家里人即使想来救我也来不了,你们让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直接把钱从银行汇给你们,要多少有多少,然后你们收到钱再放了我怎么样?”
她见两个男人似乎被她说动了,继续不停道:“你们卖我能卖多少钱,一千?
两千?
我只需要打个电话回家,立马就跟给你们汇来一两万。”
“我知道你们觉得冒险,怕我跑了,可是你们看着我怎么跑得了,我在西安人生地不熟,再说了,你们活了这么些年,就指着个几千块钱,现在只要让我打个电话就有上万块,你们连这点险都不敢冒吗?”
她用了点激将法,唐曼雯明显感受到两个男人的动摇。
她说完这么多,喘着气,等待两人的答复。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然后相视一笑。
等她去打电话,等她家人的钱汇过来了,再把她卖到妓院。
矮个男人在唐曼雯脸上摸了一把:“那就走吧大小姐。”
唐曼雯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她告诉自己不要慌,电话这东西不是哪里都有,他们要带她去打电话就必须得出去,只要能出去,能见到人,就有机会。
然而当唐曼雯被带出去的时候,才感受到什么是绝望。
她被关在屋子里是还没听见,此时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除了几家半掩着门的店铺,整条街空荡无人。
她被带到了一个小酒楼。
没有生意,小酒楼的老板正在柜台后打着盹儿,矮个男人笑着上前套近乎,说要来接他们的电话用一下。
老板抬眼,看到正向他投来求救目光地唐曼雯,然后视若无睹地接过矮个男人递过来地钱,把电话摆到柜台上:“打吧。”
唐曼雯绝望得发抖。
老板明显跟这两人认识,明显是知道这两人是做什么的,但那是他并不想管。
唐曼雯被押着到那部电话机前。
她一手拿起电话听筒,一手想拨转盘,那只手却被高个男人一直死死攥着,怕她跑了。
唐曼雯动了动自己已经被攥到麻木的手:“送一下,我要打电话。”
他似乎知道男人在担心什么,冷笑一声:“放心,我跑不了。”
高个男人把她手松了。
唐曼雯播下那个号码,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忙音。
她突然又想笑。
如今的唐曼雯,早已不是那个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大小姐唐曼雯,两万块,怕是会要了电话那头的人的命。
可惜事情似乎比她想的还要糟糕一点,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拨出去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矮个男人首先不耐烦:“你他妈到底打没打,是不是骗老子呢!”
唐曼雯面无表情:“没那么快,再等等。”
矮个男人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冷淡,一时间甚至被她噎住。
高个男人继续等。
唐曼雯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感受到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变沉。
就在她快要心灰意冷之时,突然,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由远及近。
大雨中空无一人的街道,竟然响起了汽车发动机声。
在场所有人心都是一紧。
唐曼雯不敢去看那辆汽车,她怕自己一偏头两个男人更会起疑心,她早已听不见电话听筒里的忙音,她只听见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逐渐变小,熄灭,车子停在酒馆门口。
高个男人听到汽车声,觉得不太安生,正准备伸手再次抓住打电话的女人,哪知女人比他动作更快,直接抄起电话机向他砸来。
“啊!”
男人被砸中。
唐曼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跑。
电话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唐曼雯听到身后两个男人骂骂咧咧的追逐,她怎么敢往回看,冲出酒馆。
她看到那辆车停下,车门打开,穿军装地中年男人撑着伞,在等车里的男人下来。
唐曼雯冲了过去,她赤着脚,被追的太急后直接摔了一跤,车里的人刚下来,唐曼雯摔倒他脚下,溅起一片泥泞。
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抱住那人黑色的皮靴,浑身发抖,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说:“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两个男人追逐过来,看到抱住别人脚的女人,正想让那人别多管闲事,结果两人的目光向上,看到那人身上的衣服,再看到,那人的脸。
陕甘宁三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两个男人顿时吓得僵住,浑身被雨淋得湿透,不敢再靠近一步。
唐曼雯颤抖着,看到那两个男人不敢再过来了,雨水顺着她脸上滑下,视线都快模糊,她抬头,看到男人的脸。
是个年轻的男人,一身军装,眉目英俊。
他也在低头看她。
副官恭敬撑着伞,看到匍在陈绍桓脚边地女人,叫了一身:“师长。”
唐曼雯脸上释出一抹笑,以为她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只是她后来才发现,原来她的噩梦,那时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