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妮弗果然感应到了一些事情，不过她的判断还是趋于保守。如果这就是詹妮弗所能猜测到的全部事情，那罗景仁几乎会高兴得欢呼起来，他已经在脑子里构思了好几个可以自圆其说的谎话了。

“黑帮？怎么可能。经理，哦，不，詹妮弗，我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我想他一定是认错人了——你也知道吧，有那么一些人，根本就分不清我们华人的长相，在他们眼里，我们都长一个样。”

“是么？不过，我不是听谁说的，而是我觉得……，算了，我的消息来源很可靠的。别再拿什么认错人做借口了，你可不是那种看了一眼就很容易忘掉的人。”

詹妮弗最后这句话很有点意思，虽然听上去像严厉的质问，却反而使罗景仁心里漾起一丝波浪——她记着我呢，从看了第一眼以后。

但是，这波浪很快被平复下去，因为眼前的质问还需要回到。“既然你这样确定，作为我的上级，会怎么样处理曾经有过黑帮背景的职员呢？”罗景仁反问道。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要先看看对方的处理意见，并且还强调了“曾经”这个字眼，给自己留足了余地，

“我没有要处理你的意思，但我需要确认一件事，就是你和帮会的关系断绝了没有？”

罗景仁默不作声，从这句问话中，他已经大致判出詹妮弗对自己了解的程度，他也更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了。

詹妮弗见罗景仁不置可否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其实呢，有过帮会经历这也没什么。我想，既然你还在这里上班，说明你自己也不想一直在帮会里混。我希望能帮助你，但为了你自己，也为了银行，我必须知道你跟过去的帮会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多年的黑道经验让罗景仁具备了察言观色的能力，詹妮弗一脸真诚，言语恳切，确实不似说假话的样子。不过——

我自己就是帮会的老大，怎么脱离关系？——罗景仁心里清楚，面上不动声色。但这也是个机会，他决定冒一些风险，顺着詹妮弗的话去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你说得对。我确实想告别过去的经历，我在帮会里只是个小角色，就是帮人跑跑腿、打打杂什么的。可是，如果被人知道这些经历，还是会被另眼看待。所以，我不希望别人对我的这段过去知道太多。至于和帮会断绝关系，我觉得我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是……，困难的并不是跟帮会的关系，而是怎样让社会重新认识我，接受我，……哎，你不会了解的，这才是最困难的。”

“我了解，不管你信不信，在这一点上，我完全理解你。我们算是同病相怜吧。”

同病相怜？难道詹妮弗要主动揭露自己的黑帮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