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节(1 / 2)

 可万万使不得。”

“无妨。”穆如归却已经悄悄汇入了人流,身影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大娘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遇上了贵人。

“可不得了。”她收起金瓜子,喃喃自语,“哪家的娘子运气好,嫁了这么好的相公?”

穆如归不觉得自己有多好。

他拎着元宵,缓缓往王府走。

从离开卧房的刹那起,穆如归就开始后悔。

夏朝生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摆明了是心里已经有了他。

可他听见夏朝生谈及生死,头脑却还是空了。

数不清的愤怒和恐惧充斥着穆如归的心,让他一头扎进了冬日的冷风里。

与其说,他生气,不如说,他在恐惧,在逃避。

穆如归被冷风吹醒时,才意识到,向来杀伐果断的自己,手上沾满鲜血的自己……居然连听到夏朝生提出的假设都无法接受。

夏朝生,夏朝生。

这不是他的命,胜似他的命。

穆如归回到王府的时候,红五正焦急地在府前踱步。

“拿去热热。”穆如归将手里的元宵递了过去。

红五慌忙跑上来接元宵:“王爷,您上哪儿去了?”

“出去走了走。”穆如归抿着唇,心思还在元宵上,又吩咐了一遍,“热好了,拿给王妃尝尝……王妃歇下了吗?”

“房中还亮着灯,许是未睡。”

“还未睡?”穆如归的眉头登时拧了起来,“已是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睡?”

红五一时噎住,心道,您和王妃拌嘴,府中可不止王妃一人不睡,满院的人都不敢睡啊!

但是这话,红五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他沉默片刻,试探着说:“王妃晚膳也没用几口。”

穆如归的神情彻底阴沉下来,一脸的风雨欲来,大步流星地冲到卧房门前,瞥见跟在自己身后的侍从,冷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热元宵!”

红五再次噎住,拎着元宵,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穆如归在卧房门前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怒意土崩瓦解,抬起手,作势要敲门,又怕敲门声吵醒睡着的夏朝生,迟迟不敢动手。

几番犹豫下,穆如归还是将门推开了。

夏朝生并未歇息。

他捧着一卷书,恹恹地翻看,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夏花,头也不抬地嘀咕:“王爷回来了吗?”

穆如归的心里瞬间涌出无数缱绻的情丝:“朝生。”

夏朝生手里的书卷跌落在地上,吃惊地抬头:“九叔!”

他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结结巴巴:“九叔,我说那样的话……不是……不是故意惹你生气,我只是……”

夏朝生只是太害怕了。

他害怕那一天的到来,更害怕穆如归又变成前世孤寂冷傲的模样。

“是我的错。”穆如归将夏朝生抱在怀里,缓缓摇头,“有些话,本该对你说清楚。”

“什么?”

“朝生,你不用想以后的事。”穆如归的声音含着笑意,微微发哑,“我愿与你同生共死。”

“九叔……”

“朝生,你懂我,就不要反驳。”穆如归轻柔地捂住他的嘴,望着他泛起水汽的眼睛,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明日是十五,你可愿与我出府看花灯?”

夏朝生死死咬着牙关,浑身颤抖着攥着穆如归的手。

穆如归知他还未缓过神,耐心地坐在榻前,一边抚摸他散落的青丝,一边说:“我听府外的人说,明日的花灯会,宫里也会来人,你若不想见到他们,就罢了吧。”

“宫里也会来人?”夏朝生好不容易将用到嘴边的呜咽咽回去,闷声闷气道,“难道是陛下……”

“不会,皇兄近日身子不适,不可能出宫看花灯会。”穆如归摇头,“就算真要出宫,也是选一位皇子,代行出宫。”

“五皇子?”

穆如归不置可否,见红五将热好的元宵端来,便接过,亲自喂到夏朝生嘴边:“尝尝。”

夏朝生红着脸尝了一口,眼睛立时笑弯了。

红五偷偷瞧了几眼,心下大定,悄无声息地关上门,与站在院中的夏花点头。

夏花长舒一口气,拽着秋蝉离去了。

夏朝生解决了一碗元宵,吃撑了,心情也好了起来。

他趴在穆如归肩头,悄声道:“九叔,明日咱们还是别去看花灯的好。”

如今上京城里,还流传着他们不睦的传闻,若是一起去看花灯,传到梁王耳朵里,怕是又要起疑心。

穆如归吹熄榻前的灯,翻身将乱动的夏朝生按在了身前:“都听你的。”

“唉,往年在侯府,我肯定会出门看灯。”他念念叨叨,“我娘以前还说,要把灯会包下来,给我一个人看呢。”

穆如归心思一动:“我……”

夏朝生连忙打断九叔的话:“可别!我一个人看花灯有什么意思?……我娘就是逗我,九叔,你千万别当真。”

穆如归没当真,但是心里有了别的主意。

一夜安安稳稳地过去,第二天,宫里却传来了旨意,说是十一皇子要去看灯会,需要玄甲铁骑护卫。

而夏朝生作为皇子师,自然也要随侍左右。

“怎么是十一皇子?”夏朝生接旨后,蹙眉道,“陛下也没有让金吾卫护送十一皇子出宫。”

他抱怨完,又想通了:“金吾卫向来只听从天子与太子的圣命,自然不会管十一皇子,所以只能劳烦玄甲铁骑,代行护卫之责。”

梁王此举,怕是还有更深层的含义。

太子失势,宫中只有穆如旭这么一个适龄的皇子可以继承皇位。

梁王多疑,为了不养出第二个太子,肯定要为五皇子亲自“树敌”。

尚且年幼的十一皇子,就是梁王亲手选出的靶子。

为了此事,穆如归上了一回朝,回来时,还替夏朝生带了几袋蜜饯。

“今夜的花灯会,怕是不平静。”穆如归换下朝服,在屏风后与他说,“穆如旭在朝堂之上,言语间似有不满。”

“他当然不满。”夏朝生了然点头,接过穆如归递出来的衣物,“他和穆如期斗了那么久,都没能和九叔你的玄甲铁骑扯上关系……现在看十一皇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玄甲铁骑的护卫,自然气恼。”

正说着,穆如归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元宵佳节,就算上京需要上阵杀敌的玄甲铁骑护卫,将士们也不便穿盔甲。

穆如归也换了身墨色的劲装,长发高束,更显得肩宽腿长。

夏朝生一时看花了眼,捧着衣袍,呆呆地“啊”了一声。

调整着手腕上护腕的穆如归撩起眼皮,眸色深沉地望着他:“怎么?”

夏朝生迅速低头,红着脸嘟囔:“没什么……九叔,你今晚能陪我看花灯吗?”

上京城中的治安向来不错,就算花灯会上真的出事,也不会是大事。

穆如归念及此,唇角微勾:“陪你。”

夏朝生慌乱地应了声,趁穆如归反应过来之前,先溜走了。

他一口气跑回卧房,将夏花和秋蝉全叫来:“快,替我找找,先前那身骑马穿的劲装放哪儿了?”

夏朝生的衣袍向来是秋蝉打点。

她闻言,吃惊道:“王妃,那身劲装刚好在浆洗,您……”

“那件流云锦的呢?”

“拿去缝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