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都是为了争
第四十五节 他这是报复
北城铁矿顺利立案,南子豪很是满意。杨阳把消息带给倪紫菱的时候,也是带着满脸的笑意。
可是当倪紫菱到办公室的时候,她却高兴不起来了。
黄笑笑正坐在律所的会议室里,看到倪紫菱来了,才匆匆走了出来。
“怎么不到我的办公室等?”黄笑笑是律师所的常客,和她的同事都认识,和王小慧更是熟悉。
“未经倪律师的许可,怎敢进去呢?”黄笑笑带着意味深长的神情。
倪紫菱赶紧亲自开门,笑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请进!”
一屋子的紫罗兰花,紫的、白的,放得到处都是。办公桌上堆满了,又放到了地上,一捧一捧的,满屋的花香呛得人有些窒息。
“这哪是办公室啊,不是花店吗?”黄笑笑夸张地叫着。
王小慧赶紧走过来解释:“前天突然送来了十二束花,我就给您打过电话,打了好几次,您没接。昨天又是十二束,我没敢给您扔了。怕是今天的也就要送来了……”
想想这两天在滨海的遭遇,倪紫菱迅速掩饰好神色,说:“赶紧把这些花清理掉,记得用黑色的袋子装,免得扎眼。今天的花如果送来,直接处理掉!不要放进来了!”
黄笑笑端坐在沙发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着两个人收拾花束。直到收拾完,倪紫菱关上门,她才幽幽地问道:“怎么回事?你招惹了什么人物,这么下血本啊!”
倪紫菱瞥她一眼,想起陆一平也用了“招惹”这个词,笑着说:“我敢招惹吗?别往我身上泼脏水啊!”
“少废话,老实交代!”黄笑笑一副毫不客气的口气,“不是我今天到办公室找你,还不知道这事呢,王小慧说,是什么房产公司的老总送的,送了几个月了。”
倪紫菱不回答,慢慢地冲了两杯咖啡,递给黄笑笑一杯,才面色平静地说道:“叶西飞送的!”
“什么?叶西飞?”黄笑笑的声音很大,差点把咖啡喷到身上,“他什么意思,显摆炫富啊?”
“别的意思不知道,我想倒是有报复的意思。”随即简略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黄笑笑。
“什么?他还没结婚?”黄笑笑一脸惊讶,认真地想了半天,才说,“看来真是有点麻烦,他这样送花明摆着是想挑起家庭矛盾嘛!当年两个人一拍两散,谁也怨不着谁,他没结婚是他自己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
想到那天晚上叶西飞的话,倪紫菱涩涩地笑笑:“如果他这么想就行了,他怨我没有等他,拿着去美国的机票找我,我却嫁人了。”
黄笑笑长叹一声,突然换了语气,有些歉疚地说:“是啊,当年如果我没有阻拦你,也许你现在就不是这样了。当时觉得是为你好,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这样,这么多年看着你的婚姻,我有时候也觉得后悔……”
倪紫菱微笑:“你后悔什么呀!怎么能怨你呢?如果当年我真是跟他走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心安的,倒是你提醒了我没做傻事。再说选择和谁结婚是我自己的事情,和谁都没有关系。”
黄笑笑却摇摇头,一脸认真:“我还是能体会到叶西飞的感受,被骗的感受。”
“你怎么站到他那边去了?”倪紫菱轻笑了一声。
黄笑笑仍是一脸郑重:“恨一个人,又从心里舍不得,这种感受,你不懂。”
看着倪紫菱盯着自己,黄笑笑继续说:“尤其是自己付出了全部,对方却毫不在乎。不过,我觉得叶西飞还是幸运的,起码他爱的人也一直爱着他,从没有改变……”
听黄笑笑又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倪紫菱笑道:“怎么感觉你这么深沉起来,看来你和张强的关系没缓和啊!”
黄笑笑轻轻地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放不下他,现在才发现,我不是放不下,而是根本就不再喜欢他了,这倒让我有些害怕。原来觉得放弃他都不可能,现在竟然不爱他了!”
会有那一天吗?自己也会忘记他,忘记他很久,在以后某一个平凡的时刻,不经提醒都想不起来。她在心底笑笑,怎么可能呢?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已经贯穿了自己的一生,无法忘怀的一生。每个人就像被命运这只无形的手抓住,向前推动着,没有退路,更无权说后悔。
黄笑笑站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一副思索的样子:“以送花的名义,搅乱你的家庭,真是‘用心良苦’啊!你打算怎么办?”
“这不是让你帮忙想办法嘛!”
黄笑笑认真想了一会儿,说:“要不我去跟他解释,当年你们的事情是我告诉了周文博,又和周文博合伙欺骗了他,也不算欺骗,只是一个小小的计谋而已。与你没有关系,你压根就不知道,他怎么能怨你呢?”
“不行!”倪紫菱赶紧打断她:“不能告诉他,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会伤害文博。再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牵扯到你们!”
如果叶西飞知道了真相,他会放过周文博吗?上次他恶狠狠地声称要周文博滚出南岭市,已经让她心惊。至于自己,即使他再恨她,也就这样了。再说,误会就误会吧,再去解释也没用,她还想要她的家庭,而于他,不过是时过境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而已。
黄笑笑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你呀,就是这个命。等他这么多年,现在他回来了,又不敢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真矫情!那就和周文博好好过吧!”
“我今天是来找你商量的,你知道蓝风儿找了张强的叔叔,想通过张学亮弄到地皮的事吗?”
倪紫菱倒是颇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的?张强告诉你的?”
“那个张学亮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是想让你提醒蓝风儿,别上了他的当!”黄笑笑一脸鄙夷。
“蓝风儿没那么傻,光靠张学亮的本事,得到地皮还是很难的。我看蓝风儿是胸有成竹。我会找她谈谈,哎,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啊?”
“当然了,我们什么关系啊,实话告诉你吧,还是张强透漏给我的,那个张局长光顾着收钱了,很可能答应了不止她一家,让蓝风儿小心点。靠着这些本事,这些年也不知贪污了多少呢。”
“这,也是张强告诉你的?”倪紫菱笑道。
“明摆着的嘛!他只说好几家公司都找过他叔叔!对于这种反复无常的人,还是谨慎些好!”
黄笑笑的性格与周文博一样,疾恶如仇,当年因为倪紫菱的“背叛”,两个人站在一条战线上。黄笑笑恨死张强,周文博也和张学亮反目成仇。
对于蓝风儿能不能拍到土地,倪紫菱确实有些放不下心,但还是安慰黄笑笑:“你不用担心了,我会找她的。”
送走黄笑笑,倪紫菱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份法律顾问合同。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职业的本能告诉她如此。
第四十六节 可以做您的律师
倪紫菱坐在云梦大酒店的餐厅里。云梦大酒店也是五星级的酒店,收费昂贵排在南岭市酒店的前列。这家餐厅是她定的,房间弥漫着舒缓的轻音乐,一张古朴雕花的屏风将房间隔开,屏风旁边摆着碧绿色的瓷缸,大朵的荷花开得正盛,栗色的地毯衬托得整个房间优雅古典。
杜世俊进来的时候,倪紫菱起身站起来,盈盈笑道:“请杜总吃饭真是不容易!”
杜世俊穿了一身白色,浅白色的衬衣,米白色的衣裤,黄色的皮鞋,却愈发显得他英气逼人。他爽朗地笑笑:“倪律师请吃饭,再忙我也要赶过来。只是觉得劳您破费,实在不安,还是我请您吧。”
“杜总给我送了几个月的花了,我早该表示感谢了。您这么一说,倒显得我太不懂事了!”倪紫菱笑道。
他竟然像一个大男孩一样,微笑着轻轻地摇头:“说不过您!”
倪紫菱也笑了:“杜总这段时间每天都是十二束花,太破费了,我在想,您还是折成现金给我得了,省下来,我好请您吃饭。”
杜世俊“嗤”地一笑,语气中带了赞赏:“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呢!”
“所以啊,今天请您来一起商量商量!”
杜世俊含了一丝清浅的笑:“您说怎么办好?”
“花以后不用送了,把每天的买花钱给我,一个月结算一次,怎么样?”倪紫菱一副认真的样子,“开支票也行!”
杜世俊放下杯子,正色地说:“知道倪律师答应要做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我才特意赶来。您要是为送花的事情,我可不敢答应您。”
倪紫菱想了想,终于问道:“盛阳集团这么大,怎么会缺律师呢!这是叶西飞的想法吧?”
杜世俊眨了眨眼睛,无奈地摊了摊手,他那有些欧化的脸庞上笑容却绽放开来。
她明白,叶西飞让她做盛阳置业公司的法律顾问,最终的目的就是想报复。与其整天提心吊胆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式,还不如就答应他,静观其变。况且即便不接受,他还会有别的方式,所以才主动邀请杜世俊共进晚餐。
“我可以做你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她笑了一下,随即故意摆出一副谈判的语气,“如果您答应了我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杜世俊开心地笑着,一双眼睛亮得像天空的星星。
“第一,不要再给我送花了;第二,如果盛阳置业打算参与竞买丽都湖的土地,我不参与。”
倪紫菱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决。
“竞买土地的法律事务已经有集团派过来的律师在做了,您当然不必参与,不过,您为什么不参与土地拍卖的事情呢?”
“因为我给另一家公司做法律顾问,他们这次参与拍卖这块地,难道盛阳置业也想参与竞买?”
“当然!我志在必得!”
自从上次跟叶西飞参加临时酒局,倪紫菱已经猜到盛阳集团可能参与对这块地的竞标,但是当她从杜世俊口中得到确定的时候,还是感到有些吃惊。既然现在答应了做盛阳置业公司的法律顾问,无论哪一家取得这块地的使用权,她的身份都会让她尴尬。
她微微地一笑:“杜总初出茅庐,手笔很大呀,丽都湖的地可是接近万亩啊!”
杜世俊盯着她轻笑:“倪律师怀疑我们盛阳的实力吗?”
倪紫菱赶紧摇头,笑道:“盛阳公司的实力当然有目共睹,只是这片地的拆迁将来也是大问题啊!”
“所以才会请倪律师帮忙啊,有了您,我们的工作就好办了!”杜世俊非常轻松地回答,“不过,这送花的事情,倒是有些问难……”
倪紫菱早知这个条件恐怕得叶西飞才能说了算,自己这样提出来,原本也没想让他答应,不过是想通过他转达给叶西飞而已。
杜世俊歪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突然笑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解决。”
“什么办法?”倪紫菱倒是有些好奇了。
看着她的目光,他笑着:“我会在公司给您安排一间办公室,您每天到公司办公,我让他们把花送到这间办公室,您看怎样?”
那我还不如直接进南岭置业公司好了,自己别的律师业务也不用做了,倪紫菱在心里反驳着,脸上却咯咯一笑,点头同意:“杜总真是天才!就这么办!不过……每周我只能去一天还可以,我,小律师,还得做些别的业务养家糊口呢……”
杜世俊一脸认真:“您可以成为我们公司的专职法律顾问,不需要再做别的业务,至于薪金,相信应该不会低于你在律师所的收入……”
“别,别介……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多拿了钱,又办不成事情,我做不出来的。”倪紫菱赶紧推辞。
杜世俊并不强求,倪紫菱也并没有觉得拘束,两个人相谈甚欢。
“可以问您一个私人的问题吗?”杜世俊忽然有些好奇的神色。
“什么问题?”倪紫菱笑道,“做法律顾问还要调查私人问题吗?”
“这倒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杜世俊微笑,“能告诉我您和叶总之间的故事吗?如果您觉得方便的话。”
倪紫菱轻松地笑笑:“听说杜总自小生活在美国,难道美国人民也爱八卦吗?”
他眉毛轻挑,爽朗地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认识您已经很久了,虽然您根本不认识我。我可是了解一些您和三哥之间的事情。”
“三哥?”倪紫菱疑惑不解。
“西飞哥排行老三,在家里我都是叫他三哥。”杜世俊笑道:“三哥去美国那年我已经十六岁,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家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我看过您的照片,那时候我就认识您了。”
他的直接让倪紫菱觉得有些不自在,没想到她和叶西飞之间的感情竟然被一些陌生人知晓。尤其是自己还在一本正经地和杜世俊谈生意,没想到人家已经把你的情事了解得一清二楚,就像一直羞于开口的心事突然被人曝光,让她猝不及防。
她端起水杯大口地喝水,掩饰自己的失态:“您不是在美国读书的吗,怎么会和他很熟?”
他的眼里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黯淡,随即而逝,笑着说:“我虽然从小在美国长大,也是在美国读的大学,不过回国就到他的公司了,一直跟着他,我当然和他很熟。几个月前,三哥突然来到南岭,我就猜到是为了您。因为我们盛阳公司在南岭投资以来,他从没有露过面。我当时也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让他这样,除非是您……”
“见面不如闻名,很让您失望吧?”倪紫菱含笑道。
杜世俊轻轻地摇头,略带研究地说:“我终于理解三哥为什么一直不结婚了,中国的那句古话说得好‘曾经沧海难为水’,说的就是您了。”
“没想到您还是一个中国通呢。”倪紫菱略显尴尬,“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两个人边吃边聊,倒是难得的投机。
当晚,温如海也在云梦大酒店,当看见倪紫菱身边的杜世俊的时候,他把扬起打招呼的手放了下来。当然,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杜世俊的身份,只是和大厅里的人一样,被这对俊男靓女晃了一下眼睛,才注意到了倪紫菱。随即他打听那位俊男的身份,知道他就是鼎鼎大名的盛阳置业公司的总经理。
第四十七节 北城铁矿必须开采
倪紫菱如约每周都要到盛阳置业待上一天处理公司的法律事务。虽然还有两位法务人员帮她,但她还是非常忙碌。有时公司有临时需要处理的问题,她也要随时赶到公司,渐渐地和公司的人也熟了起来。虽然杜世俊在公司露面的时候不多,但是从小接受美国教育的杜世俊,总是给人一种自信。和倪紫菱之间渐渐直呼其名,两个人的关系迅速拉近了。
公司副总兼总工程师严中健全盘掌握公司,他虽然年龄和叶西飞差不多大,却长着一张中年男人的脸,成熟稳健,倒也很好相处。最让倪紫菱感到欣慰的是,终于解除了往办公室送花的危机,不知道杜世俊是如何做到的,反正律师所每天没有了鲜花的打扰,让她放下心来。
眼看土地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倪紫菱却见不到蓝风儿。她着急,不知道蓝风儿都忙些什么,是否知情她有强大的对手。她不方便把盛阳公司参与竞标的事情直接告知温如海,更不可能和梁天龙或白素雅联系。所以只能在电话里告诉了蓝风儿,盛阳公司也参与投标,可蓝风儿在电话里却胸有成竹,告诉她不用担心。
土地拍卖会开始的时候,倪紫菱正在北城铁矿,她当然没有见到那天的激烈场面。不过,那天的她也够焦头烂额了。当地的老百姓打着“还我矿山,禁止开采”的条幅在滨海市政府门前静坐,当倪紫菱和杨阳他们赶到的时候,市政府门前已经站了几十个特警维持秩序。虽然没有动手,但是每个人都嗅到了那股浓浓的剑拔弩张的味道。
双方的对峙还在持续中,滨海市政府的副市长赵冠雄紧急主持召开了临时会议。赵副市长一一部署,维稳是第一位的,今天务必不要把事情闹大,必须让老百姓解散。当然,他希望南丽公司明确态度,不要再继续开采矿山。同时也表示了市政府的难处,并不是干涉南丽公司的开采权,而是老百姓闹得没有办法了。倪紫菱清楚,滨海市政府虽然下达了目前禁止开采的决定,但是矿权仍然属于南丽公司,看赵副市长的意思是要他们直接放弃北城矿权。他没有把下边的话说出来而已,南丽公司还把滨海市政府告了,更是毫无理由了,好吧,你们来收场吧。
杨阳思考片刻,说道:“不开采是不可能的。老百姓闹事,无非是想再要些补偿费。我们公司可以对他们多补偿一部分。”
“怕不仅仅是补偿这么简单吧!”
“上次村民到我们基地去闹过,就是要求增加补偿费。当时我不能做主,现在公司已经同意,可以多补偿一部分。”杨阳急忙说道。
赵副市长稳如泰山,陈明利害。杨阳坚持自行和村民谈判,倪紫菱暗赞杨阳的老谋深算。
“那就和他们的代表谈谈吧!”赵副市长不冷不热。
谈判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村民代表提出开采矿山破坏了当地的植被,而当地距离南部风景区仅仅几十公里,市里已经打算规划我们北城山作为风景区的一部分了,如果开采铁矿,破坏了植被,我们就没有成为旅游区的可能了。
“可滨海市政府并没有这项规划啊,如果打算划归旅游区,就不会出卖矿权了。”杨阳不慌不忙,看来和这些村民打交道不是一次了,“我们开采矿山也是合法取得的权利,你们却是根据一个捕风捉影的谣传。再说了,我们公司已经给你们进行了补偿,如果不开采,你们是需要把补偿费退回来的!”
谈判似乎有了转机,几位村民代表的意见产生了分歧。倪紫菱顺势请他们回去征求大家的意见。统一意见后,公司会对大家增加补偿费!部分村民代表认同了她的建议,但是另有部分却阻拦,这样代表们反而吵了起来。
她看了看杨阳,杨阳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如果今天同意,我们马上就可以签协议,对大家补偿增加一倍!”
显然,这次他的肯定性的答复起了作用。钱,有时候也是攻城略地的有力武器。终于,部分村民代表同意增加一倍的补偿费作为协议达成的条件,并负责回去做工作,希望更多的村民明天上午能签订合同。
还有村民代表在阻挠,大声喊叫,不过人群最终还是散开了。
赵副市长虽然无话可说,但是明显对此事的处理结果不满意,对南丽公司提出了非常严厉的要求。不管怎样,危机暂时解除了。
一天都在不停地解释、谈判的杨阳仍然十分兴奋,说只要协议签订,就要求滨海市政府解除禁令。只要村民不再闹事,禁止开采北城铁矿也就没有理由了,意味着南丽公司诉滨海市政府的行政案件可以撤诉了。
倪紫菱微微摇头:“我觉得事情也太顺利了,就像上次刘希森的事情一样,哪能都这么顺利呢?”
“是你想多了,事情早些解决不好吗?最好是等吴虎从美国回来之前,一切都解决了!”杨阳有时在倪紫菱面前喜怒于色,完全不是平时的样子。
“南董怎么会同意增加一倍的土地补偿金呢,再说,董事会会通过吗?这对公司应该是很吃亏啊,问题还不一定能解决。”倪紫菱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实话,南董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杨阳轻轻地摇头,“看出南董绝对不会放弃北城铁矿!从他亲自出马,在省城多方活动才拿到那份禁止开采的命令,就能看出来了,他在较真!”
晚饭后,倪紫菱忙着和杨阳起草协议。虽然在滨海,她已经通过《滨海快报》得知,丽都湖的土地由盛阳置业公司以两个亿的价格中标。她不知道蓝风儿和温如海是什么状况。对于这个结果她并不感到惊讶,从上次叶西飞带她参加宴会,她就已经猜到结果了。
第四十八节 风儿已逝去
大雨在这个盛夏的季节常常会不期而至。雨停了,被大雨冲刷过的树叶,尚有几滴残存的雨不停地落下来,山上的绿色更重了,空气也清新了很多。车飞快地行驶在回南岭的路上,大家的心情都不错。
经过几天的努力,南丽公司终于和部分村民签订了合同,这也意味着北城铁矿的开采有了可能性。反对者们在昨天再次大打出手,也就影响到了合同的签订。不管如何,总是有部分村民产生了动摇。
手机突然响起来,电话那端竟然是王建波。一听王建波的声音不同于平时,倪紫菱的心就“咯噔”一下。
“你快回来吧,蓝风儿出事了!”
当倪紫菱看到蓝风儿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无声无息,看到医生无奈地摇头,她虽然一时回不过神来,但还是扶住了旁边快要瘫倒的黄笑笑。
车祸?蓝风儿,就这样走了?!
蓝风儿的葬礼很简单,唯一的妹妹蓝眉从省城赶回来,王建波和倪紫菱等几个同学帮着处理蓝风儿的后事。蓝风儿回国后虽在省城,但是蓝眉说还是把她葬在南岭吧,毕竟她们的家在南岭。
参加葬礼的人除了几个同学,就是蓝风儿公司的人。几天来,梁天龙眉头紧锁,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倪紫菱不禁恻然,不管他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毕竟共事已久。只是想到几个月前和蓝风儿刚刚重逢,还没来得及好好相聚,却已经是阴阳相隔,真的像一场梦啊!
倪紫菱私下再问王建波,蓝风儿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建波说:“那天土地拍卖会我就在现场,本来是想给她的公司宣传一下,没想到是盛阳置业拍到了地。当时我看到蓝风儿脸色很难看,人太多,没来得及说话她就离开了,后来就没有再看见她。两天以后我接到梁天龙的电话,说蓝风儿在高速路上出车祸了,才急忙赶过去。听说她是从南岭回省城的路上,遇到大雨车翻了。”
“风儿不是有司机吗?怎么会自己驾车?而且是下着大雨?”倪紫菱有些疑惑。
“是啊。”王建波似乎醒悟过来,赞同地点点头,“对啊,他的司机没有在车上,她怎么会自己驾车?”
“车祸的地点在哪里?”
“就在滨南高速上,刚离开南岭六十多公里。”
“那怎么知道蓝风儿一定是去省城呢?”
倪紫菱思量许久,终究还是委婉地问了梁天龙当时的情况,梁天龙还是一副悲伤的样子,他只是说,蓝风儿有事要回省城,自己驾车走的。
王建波说:“你这是职业病吧,动不动就怀疑一切。”
倪紫菱点点头:“可能是吧。”
葬礼结束,大家纷纷散去,倪紫菱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蓝眉的电话,她说想跟倪紫菱私下聊聊。
倪紫菱二话没说,驱车赶过去,蓝眉已经坐在咖啡厅等她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让她显得有些憔悴,在倪紫菱的记忆中,她还是那个扎着“两把刷子”的小姑娘,常常到她们宿舍来,那时她还上中学呢。蓝眉和姐姐眉眼长得很相似,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蓝风儿优雅如风中百合,漂亮得让人看一眼就难忘,蓝眉却柔柔弱弱,透着一股秀气。
刚一落座,蓝眉就迫不及待地说:“紫菱姐,只有你能帮我了!”
“怎么回事?”
蓝眉警觉地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我怀疑姐姐的死另有原因!”
倪紫菱心中一颤,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怀疑什么?”
“就在几天前,姐姐突然打电话,让我租房子搬家。我想姐姐在省城有房子,为什么还要租房子呢?我问她怎么回事,她也不说,还嘱咐我出门要小心一点。我想,这里肯定有原因的。”
“你怀疑什么?”倪紫菱问。
“具体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我觉得姐姐肯定要出事……”
倪紫菱终于问道:“梁天龙和你姐是什么关系呢?”
“姐姐回国后不久认识了梁天龙,那时梁天龙已经在省城开发房地产了,后来姐姐投资,他们合伙成立了房产公司,合作得还不错。我一直在省城的公司,并不清楚南岭这边的情况。看得出来梁天龙很喜欢姐姐,姐姐也不讨厌他,可是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情人。”
“你和姐姐不在一起住吗?”
“我们没在一起住,我整天在公司,姐姐在公司的时候很少,她主要处理公司的各种关系,很少到公司的。”
“那你怀疑谁呢?”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姐姐似乎感觉出些什么,才会给我打电话,只是还没来得及说清楚,就……”
看到蓝眉擦眼泪,原本跟着伤心的倪紫菱急忙收起神色,劝慰道:“你放心好了,我会尽力帮你的,但是我们得有证据。你先不要着急,现在尽力找到些证据,我们才好走下一步。”
第四十九节 谁输谁赢不一定
土地拍卖失败的阴影随着蓝风儿的离世暂停了,丧事已毕,自然重新回到视野。这天,周文博醉意熏熏地回到家,倪紫菱微微蹙眉:“怎么又喝了这么多!”
周文博没有说话,脸色平静,也不接她递过来的水。倪紫菱心下一沉,问:“和谁喝的?每次都不听劝。”
周文博良久不答话,突然问道:“你认识盛阳公司的杜世俊吧?”
倪紫菱心里一惊,不动声色地说:“认识,我还是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呢!”
“哦?听说盛阳置业实力很大,这次是通过省里的关系拍到了土地,不简单呢!能做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可不容易,谁给你介绍的?”周文博虽然喝了酒,思路却极为清晰。
“不过是大学的同学介绍的,”倪紫菱微微一笑,知道他的疑心,索性说道,“温如海不会猜测是我透漏的标底吧?自从两家公司合作,蓝风儿的律师是白素雅,我再也没有插手公司的事情,她们的标底连我都不知道。再说,竞标土地怎么是单单一个标底就能决定的?连你都知道盛阳公司在省城有关系。可是蓝风儿不也在省城有很硬的关系吗?怎么还会输给盛阳公司?”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周文博脸色冰冷,顾左右而言他,“老温正打算上访呢!”
“上访?为什么?”
周文博冷冷地笑道:“你知道盛阳置业靠什么拿到的这块地吗?盐碱地!什么盐碱地,这是基本农田,肥沃的基本农田!什么招标?市政府以盐碱地的名义对外招标,早就违反了国家政策。”
“什么?盐碱地?市里真的是以盐碱地的名义招标的?那老温不也早知道吗?”
“当然知道,这次如果能争到土地,也就算了,既然归了盛阳置业,那还客气什么?”
倪紫菱略一沉吟,问道:“这次投标,你是不是也有股份?”
周文博晃了晃头,大大咧咧的样子:“老温和梁天龙合作,他拿的多。我……和老温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帮他一把而已。”
“你真的有投资?”倪紫菱紧追着问道。她有些生气,他总是这样,做事从来不和她商量,如果她提前知道的话,她绝对会阻止的。从那次参加叶西飞的私宴,她就已经猜到盛阳置业胜券在握,而周文博和他多年前的恩怨终将会再次展开,她怎么会让周文博身涉险境呢?现在叶西飞亦非昨日,想要报复他们易如反掌,远离他还来不及呢,怎么能投资和他竞买一块土地,这不是授人以柄吗?
周文博没有说话,他正奇怪,多少年来两个人就像偶尔有交集的两个圈,互不过问,她怎么这次这么着急呢?
倪紫菱不再追问,转身走进卧室。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婚姻。
自从成为盛阳置业的法律顾问,叶西飞虽然没有再找过她,但是她却无端地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丽都湖的拆迁公告一出,村民就极力反对。虽然由市政府出面,但是最终还是由开发商和村民签订合同,所以拆迁工作进展缓慢。当然,倪紫菱知道,有温如海在,阻力重重。虽然杜世俊答应她只负责法律事务,她也是暗暗替他们着急。
第五十节 风儿的足迹
没过多久,蓝眉来找倪紫菱,还带来了一包东西。她说:“这是在省城姐姐的住处找到的,不知道有没有用。”
一个精致的大盒子,发出淡淡的木香味道,里面应该是蓝风儿珍藏的宝贝了。一本泛黄的影集,看着上面少女时代的蓝风儿和陈朗,是那么年轻,让人觉得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倪紫菱默然心中酸楚,那是她们最美的年华啊。
这个盒子里应该是她所有不愿意轻易示人的回忆吧,现在也随着蓝风儿的离开,永远成为回忆。岁月总在感慨中消散相处时的恬淡或惊喜,留给人们回忆时的感伤。
倪紫菱一一翻捡着盒子里的东西,突然,她发现了一张照片,是一张年轻人的照片,宽宽的额头,俊朗的眉目,似乎在哪里见过,她确定这绝不是陈朗。会是谁呢?自己竟然想不起来。
心里一动,于是说道:“你去过你姐姐在南岭的住处吗?会不会也能找到一些可用的东西?”
蓝眉摇头:“姐姐一直住在宾馆,她的东西不多。还是宾馆打电话让我去拿回姐姐的东西,我已经去过了……”
倪紫菱赶紧站起身:“走,我们再去看看!”
蓝风儿来南岭的时间并不长,她一直住在宾馆里,自她去世后,宾馆的房间早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倪紫菱找到专门负责打扫的服务员,了解蓝风儿住在宾馆都和什么人打交道。那服务员吞吞吐吐一句都不肯多说。蓝眉着急,倪紫菱却释然地拉着她离开。
她俩又赶到蓝风儿的办公室。梁天龙并不在,看到蓝眉,公司的人也没有阻止,就打开了蓝风儿的办公室。
说起来,这还是倪紫菱第一次正式踏进她的办公室。她和蓝风儿的见面多是在外面,尤其是后来两家公司合作竞标,她心知早晚叶西飞可能会带给她麻烦,所以她一直故意避开。
墙上挂着的一幅字引起了倪紫菱的好奇。蓝风儿喜欢音乐,尤其擅长钢琴,在当年的同学中那是首屈一指的。可是她并不擅长书法,也并不喜欢书法。难道是喜好有了变化?倪紫菱仔细地辨认着面前的这幅字: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李商隐的诗自己也喜欢,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字的署名是“子墨”,倪紫菱并不熟悉。
翻遍了蓝风儿的办公室,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思忖片刻,倪紫菱突然问道:“蓝风儿的手机在你这里吗?”
“没有,我没有见到姐姐的手机。我问过梁天龙,他也说没见到,应该是车翻以后,手机掉到悬崖下了。”
倪紫菱的眼睛闪过精光:“手机上肯定有我们想知道的东西,起码也会为我们提供一些蛛丝马迹。我们应该把手机找回来。梁天龙呢?”
“他回省城了。”蓝眉迟疑一下,才说道:“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
“为什么?你是在怀疑他吗?”倪紫菱试探性地问道。
蓝眉犹豫半天,说道:“我也没有证据,只是不敢相信别人。紫菱姐,我不想太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倪紫菱轻轻地拢住她的肩,这哪还是当年那个天真的小姑娘啊,一个人一辈子多多少少都会遇到一些黯然神伤的事情,独自面对孤独和悲伤,可是命运对蓝眉又是特别不留情,世事变迁,世上没有了唯一的亲人,真不知道万一蓝风儿死的背后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真相,这对于蓝眉会是怎样的巨变。可现在,无论如何,她都要还蓝眉一个真相。
那真相对她同样重要,蓝风儿是她的好朋友。
倪紫菱思虑半天,找到王建波,说明了蓝眉的怀疑。王建波显然吃惊:“不可能吧?谁会杀害蓝风儿呢?我和梁天龙打过交道,会是他吗?真看不出来啊!”
“那你怎么解释蓝风儿手机不见的事情?”
“当时我赶到了出事地点,就没发现手机,当时警察还问过呢,说是不是开车打手机出的车祸。可能真是掉到悬崖下了呢,我们去找!”
王建波真是雷厉风行,第二天就找了专业的搜救队伍,到出车祸的地方找寻手机。一天下来,一无所获。
看到王建波失望的样子,倪紫菱却说:“很好,没有找到,说明蓝风儿的死确实存在疑点,有人故意拿走了手机,而手机上应该有我们需要的信息。”
听到倪紫菱的分析,王建波深表赞同,马上来了精神:“你说,还需要我去做什么?”
倪紫菱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蓝风儿出车祸的地方既没有摄像头,现场又没有人看见,我们没有证据。”她想了想,“我知道你是真的要帮蓝风儿,你应该和蓝眉谈一谈,或许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王建波点点头,一脸庄重:“如果蓝风儿是被害死的,我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第五十一节 绝不让步
北城铁矿的案子迟迟不能开庭,倪紫菱正着急呢,倪红兵却打来了电话:“滨海市那个行政诉讼的案子你最好别管了。”
倪紫菱问:“为什么?”兄妹俩虽然一个是法官,一个是律师,但是倪紫菱从未因为案子的事情麻烦到哥哥,倪红兵也从不过问她的案子。
“老王今天打电话,这个案子牵扯到滨海市政府,院长虽然同意立了案,但是不会开庭。你还是和单位说说,撤了吧,也别给自己找麻烦。”倪红兵说。
倪紫菱着实吃了一惊,怪不得案子一直没有排期开庭呢。她说:“撤不撤诉,也不是我说了算。已经立上的案子法院会不开庭?我还没听说过呢!”
“这个案子很特殊,你最好还是别找麻烦。老王说,他们的韩院长被领导约谈了,因为你的案子受到了批评,可能很快就找你撤案了。”
“不就是告市政府吗?有什么特殊的?大不了法院判我们败诉就是,至于非得要我们撤诉吗?韩院长并没有找我,等找我的时候再说吧。”
“你别乱来,老王特意打电话嘱咐我,我知道他是为你好。”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哥哥严肃地说:“我想他也并不太清楚其中的内幕,你还是小心一点。”
韩院长力排众议,依法立案,受到的压力可想而知。如果因为这件事给他招来麻烦可不是倪紫菱的本意。想来想去终究还是不放心,她决定找杨阳商量。
杨阳的消息更是让人吃惊。南丽公司和村民的协议并没有如预期的那样进行,因为滨海市政府的态度非常明确,南丽公司必须撤诉,否则村民再出任何乱子,全部由南丽公司负责。杨阳说,南丽公司内部关系错综复杂,现在董事会意见不一致,南子豪骑虎难下。
倪紫菱想了想:“为什么总是盯着滨海市政府呢?我们公司不是和新源矿业争铁矿吗?只要两家公司和解,滨海市政府也管不着啊!”
“表面上看是两家公司竞争,但是牵扯着滨海市政府的内部关系,上次我们见的赵副市长就支持新源矿业,他又是主管能源的,当然就顶上了。”
“难道和新源矿业就没有讲和的余地吗?”
杨阳也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为什么,南董和新源矿业像有什么仇恨似的,一点不让,这也不太像他平时的作风了。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反正这案子目前是不可能讲和了。”
倪紫菱调侃地笑道:“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吧?”
“还真让你说中了,吴虎从美国回来,一直也在忙这件事情。南董似乎不愿意让大家知道这件事,都是自己在忙呢,只和吴虎商量。”他微微地皱着眉头。
“管他呢!公司的董事长又不是你,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倪紫菱笑着。
杨阳却有些担心:“北城的案子迟迟不开庭,如果双方达不成协议,怎么办?”
倪紫菱笑了:“案子总会开庭的,否则就是法律程序违法了。滨海市政府不想出面的话,法院也必定主持双方调解,大不了就判决。”
第五十二节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黄笑笑来找倪紫菱的时候,面容有些憔悴,问她什么原因也不说,非要拉着她去喝酒唱歌,倪紫菱无奈只好作陪。
黄笑笑定了KTV包间,几个要好的同学陆续也到场了。很快,震天响的音乐响起,光怪陆离的灯光闪烁,大家在吼声中一首接一首地唱着。唱歌对音乐专业的他们原本是轻松而拿手的事情,可是蓝风儿突然离世,大家都感叹人生无常,于是不停地吼着流行歌曲,一杯一杯地把啤酒灌进肚子里。
倪紫菱走出包间,坐在大厅里歇歇就要震聋的耳朵,王建波提了两瓶水也跟了出来,随手递给她一瓶。
“你知道蓝眉来了南岭工作吗?”王建波问。
倪紫菱点头:“我就是那天提了那么一句,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往心里去了,她非要来和梁天龙共事,说总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担心她这样一意孤行,会出什么事情。”
倪紫菱也有些担心,如果蓝风儿的死确实有问题,她这样追查下去,难免会出什么意外,于是嘱咐王建波多关注她。
王建波咕咚咕咚地灌水:“黄笑笑今天怎么了?跟疯了似的!”
“蓝风儿走了这么久,大家一直憋着,你没见大家都疯了吗?不过就是想发泄一下。”倪紫菱轻轻地带过。
吴虎已经从美国回来了,经常向她汇报情况的黄笑笑却闭口不提,今天的表现应该也和吴虎有关系吧。
深夜,大家散场。倪紫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打开灯,吓了她一跳:周文博就坐在客厅里!
“干吗不开灯啊!吓人一跳,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倪紫菱扔下包,开始换鞋子。
“知道这么晚了,怎么才回来?”口气中带了一丝不满,倪紫菱听得出来。
“同学聚会嘛,我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倪紫菱回头,“蓝风儿走了,大家发泄一下而已。”
“聚会也得有个限度,这么晚不是让人担心吗?”虽然是关心,却依然带了冰冷的感觉。
很久没有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了,他几乎从不过问自己的行踪。一来他知道自己工作忙,二来不是特殊情况,倪紫菱本来很少晚上出去应酬。这么晚回家也确实极少,不过已经打电话告诉他了。
倪紫菱换衣服,然后去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他竟然还坐在沙发上。她察觉出异样,边擦头发边问:“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是谁介绍你去盛阳置业做法律顾问的?”
倪紫菱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眼神平静地看着对面的男人问:“这,很重要吗?”
“当然!”他的口气坚决。
“是叶西飞!”吐出这三个字,倪紫菱的心忽然轻松一些,有些事情,既然躲不掉,倒是不如大大方方地面对。
“我说呢,这样的送花,不是他还会有谁?”周文博的嘴角露出微笑,黝黑的眸子紧了紧,眼底有磅礴的怒气:“为什么对我撒谎?还说是同学介绍的?”
倪紫菱语气平静:“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他送的花,又担心你误会,就没告诉你。”
“误会?我们会有什么误会?”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拿过倪紫菱手里的毛巾,帮她擦干头发,那动作显得笨拙。笨拙是因为他从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知道是他,为什么还要去做他们的法律顾问?”
倪紫菱抿了抿嘴唇,脑子转得飞快,总不能把叶西飞的话告诉他吧,于是清淡一笑:“盛阳置业的杜世俊极力要我做他们的法律顾问,我也就答应了,后来才知道真正的老板是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
“已经签了一年的合同,我总不能毁约吧!再说,他是老板又能怎么样,我做我的业务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周文博半天没说话,忽然语气轻柔:“吹干头发快去睡吧,太晚了!”
倪紫菱微微吃惊,一场暴风骤雨难道化于无形?叶西飞就是深深扎在周文博心底的刺,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不安还是划过了她的心头。
第五十三节 吴虎的妻子
第二天,倪紫菱见到了吴虎从美国来的妻子。典型的南方人,娇小俏丽,一身时尚的装扮,携了一双儿女正要离开。当时倪紫菱的车刚到南丽公司办公楼下,她索性没有下车,远远地看着,吴虎亲自送到楼下,把一双儿女抱到车上,一脸亲昵的神情就已经猜出了这家人的身份。果然,到了杨阳的办公室就得到了证实。
“刚才楼下什么情况啊?”
杨阳撇撇嘴:“吴总的老婆啊?本来是过一段时间就走的,听说现在去给孩子找学校呢,看来要常住在南岭啦!”
“为什么?”
“看来是对吴虎不放心,听了什么风声才来的吧。”杨阳压低声音,“那女人看起来一脸和气,你那同学恐怕不是对手。”
想到昨天黄笑笑的样子,倪紫菱笑着问:“不远万里追踪而来,不是你透出去的消息吧?”
“还用我透漏吗?公司谁不知道?再说你以为吴虎就她一个啊?你那同学别太痴情了啊!”
闲言之后切入正题,公司已经接到滨海市法院传票,开庭在即,商量出庭方案。
北城铁矿的案子终于开庭了,让倪紫菱没有想到的是南子豪亲临法庭旁听。她自然全力表现,刀光剑影里更带了几分凌厉。对方出庭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律师,虽然经验极为丰富,却也有些招架不住倪紫菱的攻击。
开庭结束,南子豪显然很满意,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带了司机去省城。杨阳也很高兴:“看来这个案子,我们应该有胜算了。”
倪紫菱微笑一下:“一切都很难说呢。”她知道,庭开得再好,案件的胜负在翻云覆雨的行政权力下摇摆难定。
倪紫菱去滨海的事情让周文博大发雷霆,她解释去滨海是为了南丽公司的案子开庭。这段时间尽管她总是小心翼翼,但是周文博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对她不闻不问,反而非常在乎她的行踪。
黄笑笑找她的时候,她正在烦恼。黄笑笑点点头表示理解:“你现在是盛阳置业的法律顾问,经常和叶西飞见面,难免他会起疑心。”
倪紫菱苦笑:“我根本就没有在公司见过他。”
日子在一天天消逝,自从重逢,总共就见过三次。他的忙碌,不是她能设想的。只是心里那种难以克制的思念不断地萌芽滋长,哪怕知道他现在心怀怨恨,她的心也依然牵挂。怨恨也好,报复也罢,只要能听到他的声音,只要能看到他,对她来说就是奢侈。所以,从不主动打电话给他,更是怕他知晓自己对他的牵挂。
两个人说起吴虎妻儿的事情,黄笑笑倒看得开,她轻轻一笑,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第五十四节 双方较量
周文博看了看面前的大楼,微微冷笑,转过身对温如海说道:“你们别动,我先进去。”
“我和你一起吧,”温如海说。
“不用。”周文博摆摆手,笑了,“你坐镇指挥,我做先锋。”
大厅里的值班经理礼貌地拦住了他:“先生,请问您找谁?”
“叶西飞。”周文博的脚步根本就没有停,直奔电梯。两个保安已经跑过来拦住了他。
周文博见状,停住脚步笑道:“我是来找叶总的,你告诉他,我叫周文博。”
盛阳置业自从在南岭开业就设置了董事长办公室,但是叶西飞从来没用过,偶尔来一次也是直接在杜世俊的办公室坐坐就走,今天他当然也在杜世俊的办公室里。听到值班经理的汇报,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对杜世俊说道:“今天我要在这里谈事情,无论房间里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听见了吗?”
杜世俊有些诧异,没有领会叶西飞话的意思,笑道:“三哥,刚才是谁要见您?”
“周文博!”他的声音低沉而阴冷。
周文博!在杜世俊的记忆里,这个名字他已经很熟悉了。他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看来今天两个人要刀兵相见了,怎么办?得尽快通知倪紫菱啊。
谁知值班经理突然转回,刚要在他耳边耳语,叶西飞见状问道:“怎么了?不是让你把人带进来吗?”
“门卫打电话说,大楼外面来了不少人,看来是丽都湖拆迁的村民,还,还打着横幅呢……”
叶西飞微微思忖,冷冷地说道:“没有我的命令,公司的人谁都不许动,更不许报警,阿俊你去盯着!”
值班经理回到大厅,挥手叫保安走开,礼貌地把周文博引到总经理办公室。
当倪紫菱赶到盛阳置业公司的时候,公司门外已经聚集了大批的村民,电话里她已经知道了是被征地的农民不同意拆迁才聚到公司门前。“还我土地,还我生存权”的醒目横幅下,公司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
她刚停下车,温如海就跑过来,焦急地说道:“弟妹,你可来了,文博进去好一会儿了,不知道情况怎样,我现在正没辙呢!就怕他出什么事啊!”
“我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再说,这是你组织的吧?”倪紫菱瞟了一眼人群。
“不是我,他们村民自己搞的,我也不知道文博怎么了,非要进去和他们谈谈,我也拦不住啊!”温如海一脸的无辜。
倪紫菱转身欲走,又停住,她对温如海说道:“你最好劝他们赶紧离开吧!”
“你看这形势,我能劝得了吗?”温如海着急地说。
“记住,劝他们千万别动,如果冲进去,那就成刑事案件了。”
她快步走进公司大门,显然是杜世俊和保安打过招呼,她挤进公司大门,随后大门又紧紧地合拢了。
杜世俊正在大厅里焦急地走来走去,看到倪紫菱,急忙过来,声音很低:“三哥把门从里面反锁了,我进不去,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我担心会出事。”
倪紫菱心知不好,她急忙随着杜世俊奔到总经理室,屋里已经传出了东西落地的声音。
她的心一紧,杜世俊急忙敲门:“三哥,倪律师来了!”
仍然没有开门的迹象,倪紫菱着急起来,一边拍门一边喊:“叶西飞,你快开门!”
她的心已经纠结在了一起,无论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都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倪紫菱身体发冷有些站不住,杜世俊轻轻地扶了她一下,她醒悟过来,说道:“阿俊,把门踹开!”
杜世俊稍有迟疑,刚要指挥人动手,门突然打开,叶西飞出现在面前。他的嘴角带了一丝血迹,衬衣上的扣子也开了两个,正冷眼看着她。
倪紫菱担心地抬手就要去擦他嘴角的血迹:“你怎么……”蓦然警醒,她赶紧收回手,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周文博,急忙奔过去:“文博!”
周文博的衣服上满是血,倪紫菱又是担心又是心疼,拿出手机想要拨电话,杜世俊急忙说:“我派车送他去医院!”说完,回头叫走廊上的谢若彬,叮嘱几句。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有几个人竟然抬了担架过来。倪紫菱正惊讶间,谢若彬已经指挥他们把仍在挣扎的周文博按在担架上,杜世俊悄悄叮嘱:“走直梯,从公司后门出去……”
叶西飞用纸擦了擦手上流出的血,抬头看到倪紫菱和杜世俊在走廊上悄悄说了几句,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回首看他一眼,他感觉到了她眼中复杂的神情。
杜世俊赶紧过来亲自检视叶西飞的伤情,然后劝道:“三哥,伤口有些深,去医院吧。”
“没事,我不去!”
“您去吧,这里由我来负责。倪律师说此事不宜张扬,门口外边还有那么多村民呢,要是闹起来,影响不好,您快走吧!我把这里收拾干净,怕是一会儿警察就来啦!”
叶西飞不动声色,突然冷笑:“你去把公司大门打开,告诉村民,我们公司不会有任何让步!”
“可是,这样的话,怕是他们会冲进来的……”
“冲进来才好,要的就是这个!”叶西飞的笑容里含了一丝狡黠,“听我的,快去!”
说着,他突然将面前的茶杯扔在了地上,“嘭”的一声,碎片让整个办公室更加狼藉一片。他的脸上慢慢浮上笑容,似乎在欣赏一段好戏的开始。
第五十五节 村民被抓
直到医生说完检查的结果倪紫菱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没有骨折,只是皮外伤,额头撞到了茶几,出了血才把衣服染成红色。但是医生还是给他头上缝了几针,周文博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倪紫菱把谢若彬打发了回去,等把一切安顿好,她的心却依旧悬着,她不知道叶西飞那边怎么样了,奇怪的是杜世俊一直没有打来电话。
周文博早忍不住了,头上的伤口刚刚处理完,他就不顾医生的嘱咐,拨电话给温如海,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倪紫菱问道。自从她听到周文博找叶西飞闹事,她的心一下就沉到了湖底,不管她如何刻意隐瞒,他终究还是要和他刀兵相见的,他竟然无所顾忌地直接去盛阳公司找叶西飞,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你来跟他们说吧。”周文博把电话递给了她。
电话里传来了温如海焦急的声音:“弟妹,我在派出所呢,盛阳公司报了案,抓了七个村民,正在里面审呢,你说怎么办?”
倪紫菱一惊:“你们做什么了,怎么会进了派出所?”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小徐和老格带着村民冲进了公司,双方打起来了,他们公司报了警。派出所和公安局的都来了,现在把人抓了,你说怎么办呢?”
“我不是让你千万别叫人冲进去吗?其他村民呢?”
“有些回去了,很多都跟着我呢。”
“你还是先让人都散了吧,不然,你现在就得进去,文博受了点伤,在医院呢!”
“什么,文博被打了吗?伤得厉害吗?是他们公司打的吗?我们也有人受伤,必须告诉警察,不能光让他们告我们的状……”
“他的伤没什么大碍,你先不要惹事了,等我问问派出所怎么回事,你千万别再轻举妄动。”
“好吧。”温如海关心地说,“我一会儿就去看文博!”
倪紫菱联系上了杜世俊,他的语气有些无奈:“三哥这次看来生气了,他不听我劝,那些村民冲进了公司,我也控制不住局面了。”
“那,他的伤,怎样?”倪紫菱急忙问。
“开始三哥没在乎,可后来他一直恶心呕吐,我有些担心,才找了医生,现在医生正在给他做全面检查呢!”
“这样啊。”倪紫菱的心猛地揪了起来,思忖片刻,“他的检查结果一出来你就告诉我,我抽空赶过去。”
温如海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周文博的情绪明显好起来了,他们七嘴八舌地大概介绍了后来发生的事情。温如海问道:“现在小徐、老格和张果他们都在派出所呢,弟妹,你看今天他们能出来吗?”
“今天他们是不会放出来的,你还是赶紧通知他们的家人做好心理准备。冲进公司,毁坏公司财物,已经构成刑事犯罪了。只怕他们的口供万一不利,对你也不好,你也做好准备吧……”
“没有,没有,弟妹放心,这事我和文博都没有参与。是那些村民自己组织的,我也是拆迁补偿的成员啊,也就跟着来了,绝对没我们什么事。奇怪的是,盛阳公司的保安都怎么了,看着村民冲进去,他们都不管,我就不明白了……”温如海一脸疑惑。
“不是村民冲进去打砸抢吗?”
“哪有啊?他们公司不打开门,村民能冲进去吗?他们如果派人谈谈,也不会发生这事,他们公司愣是一口拒绝,大伙能不冲进去吗?”
倪紫菱微微皱了一下眉,她突然意识到,这事有些蹊跷。叶西飞深居简出,更是极少来南岭,今天村民冲击公司恰巧他在。这是巧合或者有人透漏了他的行踪?看来这些村民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而盛阳置业早有意在拆迁上提高补偿标准和村民达成协议,应该不会采取如此蛮横的态度。今天发生这种情况,看来是叶西飞故意放他们进去,杜世俊才控制不了局面的。她轻吸一口冷气,猜不透叶西飞的意思。
倪紫菱不放心叶西飞的伤势,说:“我已经问过医生了,文博的伤没有什么大碍,打完针麻烦温总把他送回去。我现在需要去了解一下案情……”
“反正今天人也不会放出来,还有什么好了解的。”一直没开口的周文博突然冷冷地说。
“也对。”温如海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急忙打圆场,“弟妹还是先陪文博吧,我去通知他们,还要商量一下救人的办法。”
倪紫菱的心骤然一紧,她当然明白周文博不让她去的原因,她不好发作,若无其事地把这帮人送出来。温如海在走廊上悄声说道:“弟妹是盛阳公司的法律顾问,一定让杜总手下留情啊……”
倪紫菱自嘲地说:“温总倒是什么都清楚,法律顾问可掌控不了杜总,再说这件事就怕是杜总也无法控制啊……”
“盛阳公司是咱们南岭市房地产的老大,弟妹能当上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那得是不一般的能力,放心吧,不会牵扯进周老弟的。”温如海挥挥手,带了人下楼去了。
倪紫菱当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可是,他哪知道这其中的复杂,想来周文博并没有告诉他们叶西飞和他之间的事情,他那么高傲,怎么会让人知道这些事。
第五十六节 我等着接招
等周文博打完点滴回到家,倪紫菱亲自熬了粥,放到他的面前。周文博表情轻松地拿起了筷子,看了看倪紫菱,问道:“你也忙了一天了,怎么不吃啊?”
“我现在没有胃口,一会儿再吃,你先吃吧,我想歇会儿。”说完,倪紫菱走进了卧室。
她不知道今天周文博和叶西飞在办公室发生了什么事,周文博不说,自己也没法问。叶西飞此次杀气腾腾回南岭,两个男人的见面必定是没有好结果,动手也是正常的。
“怎么了,担心谁呢?”卧室门被推开,周文博走了进来。
见他毫不顾忌地问了出来,倪紫菱索性说道:“你今天去盛阳公司干什么?打架吗?”
“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我还忍气吞声?”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谁欺负你了?”倪紫菱脱口问出。
“谁?”周文博冷笑了一下,“叶西飞用非法的手段把丽都湖的土地拍了去,还不是在向我示威?”
“丽都湖的土地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倪紫菱闻言一怔,“难道你真的在里面有投资?投了多少?”
周文博皱了皱眉头:“我把公司的资金全投进去了,我投资……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
倪紫菱想说什么突然又止住,告诉他叶西飞原本就来者不善当然不妥,他一贯多疑,可能适得其反,再说自己又如何知道,更是难以解释清楚。想了半天说:“竞争这块地的公司多了去了,盛阳置业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和蓝风儿合作,怎么会是向你示威?你投资竞拍土地,总应该让我知道吧?多一个人商量也好。怕是温如海拉你的吧?”
“这片地老温盯了多少年了,谁知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仍然冷冷的语气,“你做盛阳公司的法律顾问,当然清楚叶西飞的实力和手段了……”
听他说得不雅,倪紫菱打断他:“我虽然做盛阳的法律顾问,但是土地的事情我压根就没有参与过,你不要乱说。”
“你敢说他回来你没有见过他?”他盯着面前的那盏淡黄色台灯,根本没有看她,温暖的黄色灯光却让她感到了冰凉的寒意,“往你的办公室送了几个月的花了,还不是向我示威吗?”
倪紫菱无话可说,叶西飞送花的目的达到了。
看到她无言以对,周文博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女人:“盛阳置业那么大的公司,那么多人都盯着,哪能轮到你去做他们的法律顾问呢?他不是故意的吗?你就这么高兴地跑到他身边去?”
倪紫菱看了看他有些发红的眼睛,知道他想说什么,心里突然涌起一阵伤感,但是,她抿抿嘴角,轻轻地摘去他头上纱布的一根线头,微微一笑:“真想听我讲吗?”
“我等着呢!”他一动没动,紧盯着她。
“好吧,我都告诉你。”倪紫菱坐在了他的对面,“其一,我只是今年春天偶然碰到他,并没有和他来往;其二,他不停地往我的办公室送花,每天一大把,你想想,如果真像你想的那样,干吗还这么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
“那他什么意思?”
倪紫菱笑了笑说:“不过就想炫耀他的成功罢了,可是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
“明知道他不怀好意,为什么做他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周文博紧追不放。
倪紫菱自嘲地笑笑:“本来想做了法律顾问,他就不用再往办公室送花了,这样也免得让你有什么误会。再说,我也想增加点收入……”
“我们家不缺这点钱。”周文博打断她,“赶紧辞掉!既然你和他没有什么,那么就离他远远的。今天我已经明白地告诉他了,现在我就想要你一个态度……”
倪紫菱略微停顿:“合同签了一年,现在解除的话,所里要赔偿一笔不少的违约金,陆一平肯定不同意。这样吧,我会让别人去处理盛阳置业的业务。不过,他这样做不就是为了挑拨我们的关系吗?你就这样上当了?”
“我不想你和他再有任何关系,我等着接招呢!他这次回来,不就是想来报复我吗?”他轻笑着,口气中却露出一股狠意。
倪紫菱的心猛然锁紧,十年前的景象难道要再次重演?她平静地说:“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样,他报复你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报复我,难道他告诉你了吗?”周文博咄咄逼人。
倪紫菱轻叹一声:“夫妻间需要的是互相信任,难道因为别人的一些行为就互相猜忌?文博,这时候我需要你信任我!”
周文博显然愣了一下,刚才的怒气早已消失大半,他在咀嚼这几句话。是的,这时候夫妻同心才是最重要的,自己太敏感于他们的那段感情了。他轻轻地把妻子揽住,十年的时间,难道自己还是这么没有胜算的把握?
第五十七节 他要承担刑事责任
温如海和周文博都被请到公安局问话,但是,温如海回来了,周文博却被扣在了刑警队。倪紫菱接到公安局通知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做了手脚。
“什么罪名?”
“故意伤害致人重伤。”
“谁?重伤?”倪紫菱一时没明白。
“周文博把盛阳集团的董事长叶寒打伤了,已经构成故意伤害罪。你来领通知吧。”
负责办案的人员虽然和她并不相熟,但是看到她专业的询问,只好拿出伤情鉴定报告。
倪紫菱愣了,重伤?叶西飞受了重伤?前天杜世俊只说他的伤需要进一步检查,并没有说他受了重伤。当然,这次的事件对叶西飞来说,可是一次难得的修理周文博的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走出公安局,她拨通了杜世俊的电话:“叶总受伤了?他那天不是没什么问题吗?”
“是的,三哥受了内伤,现在正在手术呢!”
倪紫菱的手一抖,电话差点接不住。这种伤情她见过,越是表面上看不出问题,反而伤得更重。她顾不上多想,开车直奔医院。
除了杜世俊,谢若峰竟然也在。
倪紫菱着急地说:“他到底伤哪儿了?”
“三哥当时没看出什么问题,可他一直发烧,检查结果是外伤致使脾破裂,我忙着联系医生过来手术,就忘了通知你了。”
“手术怎么还没结束啊!”倪紫菱望了望手术室紧闭的门,一脸担忧的神色。
杜世俊不停地安慰她,又使眼色,两个人走到一边,避开走廊上站着的十几个盛阳公司的人。
杜世俊压低声音:“公安局的人昨天来过这里,说是询问案情,我一直挡着,说病人现在不适合讲话。他们拿了三哥的检查结果就走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呀?”
“当然有问题,法医已经鉴定西飞的伤情是重伤,周文博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
“什么?这么严重?”
“是严重,我没想到他会伤成这样。”倪紫菱苦笑了一下,心头沉甸甸的。
手术终于结束了,叶西飞被送到高级病房,麻药还让他昏迷着。倪紫菱望着病床上叶西飞苍白的脸,觉得心口好像压着一块很大的石头,只是轻轻地呼吸都会觉得很疼。这个人就像是刻刀一样刻进了她的生命里。十年前的一幕又回到记忆里,那时候周文博就已经欠了他一次,而这次,周文博授人以柄,看来他此次是在劫难逃了。而就在刚才,自己还怀疑他,怀疑他用假病情陷害周文博。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样了?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醒过来的叶西飞,向他乞求放过她的丈夫?还是接受他可能提出的条件?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谢若峰就在门外,她说:“醒了给他喂点小米粥就好,他的胃不好,千万不要再让他喝酒。”
谢若峰微笑:“倪律师放心,我会守着叶总的。您已经在这里一天了,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亲眼看过病床上的叶西飞,又亲自看过法医鉴定报告,倪紫菱反而不着急了。温如海却如热锅上的蚂蚁:“弟妹,你快给文博办取保候审啊,像他这种情况完全可以办吧?”
找了刑侦队的顾队长,他一口回绝:“倪律师,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领导不批准。周文博还牵扯进扰乱公司秩序罪,现在正在侦查中,是不能给他办取保候审的。”
“周文博和那些村民没有任何关系,怎么会涉嫌聚众扰乱公司秩序罪呢?”
“这是您这么认为的,我们正在侦查,需要您的配合。”
第五十八节 他逃脱不了
倪红兵也托了人帮忙,谁知大家都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怎么回事?这叶西飞想干什么?非得抓住文博不放吗?”倪红兵颇有怒气,他也知道一些周文博当年的事情。
倪紫菱一脸平静:“文博毕竟把人打成重伤,现在授人以柄,我也没有办法,再说这件事情打了人总该承担责任的,怎么能怨别人?”
“打人是不对,也得看什么原因嘛,那姓叶的挑衅,天天给你送花,文博的脾气哪能受得了?”
“他擅自跑到公司去闹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倪紫菱一时气恼,冲口而出。
“怎么没关系?这事不还是你引起的吗?”
倪紫菱一时气怔:“你这是明显的偏袒,叶西飞还躺在病床上呢,就是找他,也得缓一缓才行。”
“是啊,正是这样。本来一个故意伤害罪,取得受害人的谅解,再做做工作,撤案也是可以的,但是他打伤的人偏偏是叶西飞。正好村民又去闹事,我最担心的是万一认定两罪并罚,文博肯定判刑。”倪红兵轻叹一声,紧接着又说,“想想有什么证据可能对文博不利,该做的做到前头。”
兄妹俩之间有时为了案子的看法不同,常常争论,因为都是法律出身,有时倒是无须解释就能心领神会。
看到哥哥着急的样子,倪紫菱反倒安慰他:“我已经想过了,公安局无非能从两个方面突破:第一,文博是否在温如海的公司有股份,如果有股份,温如海的公司也是补偿人之一,文博参与这次案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第二,他率先闯入公司,动手打人,致人重伤,他就是组织领导者之一,这两条足以认定他的罪名了。不过我已经查过了,工商局的登记并没有他的股份,而且温如海的证词对他有利,他说是为了丽都湖的地,借了文博的钱,并不是合伙关系。”
“嗯,很好,但愿文博在公安人员面前别胡说八道,现在能进看守所的只有你,你还是进去看看他,他从小也没吃过这个亏啊。”倪红兵又补了一句,“你尽快找找那个叶西飞,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太过分了。这事千万别让爸妈知道了,更不能让周伯母知道。”
找找叶西飞?哥哥的话也太容易了!倪紫菱感到心里堵着一块东西,却只能忍住。
温如海对周文博的事情非常着急,事情的发展超过了他的预期。周文博进了看守所已经让他措手不及,办不出取保候审更让他觉得吃惊。尤其是这本来是他的事情,现在反而让周文博进去了。
温如海打电话给倪紫菱,说为村民请了律师,律师已经会见了被抓的村民,不知道他们的证词是不是对文博有利,希望能见面商谈一下。倪紫菱当然想知道律师会见村民的结果是什么,但是一听说律师是白素雅,于是说道:“你问问律师会见的结果就行了。”
她是曾经告诉温如海可以另行聘请律师,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同时为周文博和村民辩护是不合规定的,本来想找律师所的同事,可觉得办案子就可能涉及自己的过往,这段时间因为送花的事情律师所里的同事已经议论纷纷。于是建议他们另行聘请律师,没想到他请的是白素雅。
白素雅离开以后,倪紫菱不放心,还是找了温如海了解律师会见的情况。温如海有些担忧地说:“几个村民倒也没有说什么,他们只说认识周文博。”
“认识又怎样?除非这件事情他们指认是周文博参与策划的。”倪紫菱说。
“当然不是他策划的。”温如海急忙说,“小徐、老格他们不会乱说的,我有数。”
“你有数?”倪紫菱心里乱糟糟的,于是问道:“老温你告诉我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直没弄明白。你也知道,文博这次凶多吉少,我如果不了解所有的情况,也没有办法帮他。咱们都是关起门来说话,你今天必须跟我说实话。这件事情是你组织策划的吧?”
温如海吞吞吐吐地说:“事情我确实参与了。我为这块地投入的不少,盛阳置业神不知鬼不觉把土地抢了去,我损失够惨的。”
“文博到底给了你多少钱?是合伙还是借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