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正写着,突然听到楼梯处传来靳岑的声音。
他立刻把手中的草稿纸藏到身后,和祁杨抬起头,对靳岑露出心虚的笑容。
“岑哥,怎,怎么了?”
靳岑看起来有点头疼,他单手叉着腰,神色纠结。
“你们谁有多的被子?”
……
陈毅和祁杨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多想,陈毅说道:“好像上次我妈在客房放了一床备用的空调被。”
靳岑“嗯”了一声,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转身上楼了。
陈毅心有余悸地吐出一口气,把那张赌约拿出来,继续写完了。
他写完以后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不对。
“等等,岑哥要被子干嘛?”
祁杨张了张嘴:“那个……小严老师?”
“小严老师???”
陈毅满脸惊恐,爪子都僵掉了。
靳岑感觉自己十几年的人生里还没有遇到过这么困难的事情。
靳岑从空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床新的杯子,抱着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角落里蜷着一个人。
摘下了眼镜的严亦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脸色苍白,挂着两个很大的黑眼圈,看起来非常疲惫。熬夜玩游戏玩了一个星期,能不成这样才怪了。靳岑看着他,烦躁地啧了一声。
游戏打着打着,“一棵树”就飘了起来,和网卡了一样自己冲到了对面的人群里去,靳岑本来还以为是严亦疏的wifi断掉了,结果抬头一看,那个男生已经歪着头睡了过去,手指却还按在手机上没有松开。
他强carry着赢了这场游戏,时不时还要操作一下严亦疏的角色,以免系统判定他消极游戏。
靳岑看着严亦疏那平静的睡颜,难得的有点不知所措。
房间里暖气开的很足,严亦疏穿着红色卫衣,袖子挽到了手肘处,宽松的卫衣显得他手臂很细,皮肤白到能看见青色的血管。黑色碎发垂了几缕在他的脸上,随着呼吸时不时地被吹起来几根。
严亦疏在他面前已经懒得伪装了,进来就把眼镜摘掉了,那双好看的眼睛紧闭着,睫毛在眼睑处拉出了长长的阴影。
睡着的严亦疏不像在酒吧里那样嚣张、锐意,也不像在学校里那样木讷乖巧,男生五官精致,嘴唇微抿,常年不见光的脸很白,此刻因为屋内的暖气涌起红潮,看起来像涂了两坨腮红没有抹开。
靳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看着严亦疏,啧了一声,把那床被子直接盖在他的身上,一下子严亦疏整个人就被盖没了。
靳岑抓了下头,又弯下腰,扒拉了一下,把严亦疏的脸给露出来。
刚刚被遮住呼吸困难的男生脸上露出了不爽的神色,在梦中不知道梦到了些什么,蹙眉嘟囔了几句。
靳岑蹲着,看着严亦疏。
脑海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管那么多,直接叫醒他不就得了?一个说,让他睡吧,这儿又不缺一个睡觉的地方。
……
如果是陈毅和祁杨在这里睡着,靳岑肯定毫不犹豫直接一脚过去把他们踹醒了。
但是这是严亦疏。
不仅没有熟到那个程度,而且还有岑谷雨和靳振国两座大靠山。
靳岑把手放在严亦疏的眼睛上面,扫了扫,试图唤醒他。
因为靠近了,严亦疏这次嘟囔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靳岑的耳朵里。
“靳岑……别烦我……”
靳岑动作一僵。
男生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叫靳岑的时候那点不爽也软软的,没什么力气,说是斥责,更像是在撒娇。
和严亦疏玩了半个月的游戏,靳岑也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严亦疏。
看着这样的严亦疏,靳岑上手不是,干看着也不是,他蹲得腿都要麻了,想到最后,干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裹着被子的严亦疏捞了起来。
男生抱着比看起来有分量多了,入手沉甸甸的,靳岑的手很稳,从房间角落到床边也就几步路的事情,是以严亦疏并没有感觉自己被抱起来了。
他在梦中还很不耐烦的样子,一直小声嚷嚷着什么。
靳岑从来没有这样抱过其他人,他感觉这比部队里的负重训练难不知道多少倍,就这么几步路,都让他心生无数忐忑。
把严亦疏放在自己的床上,男生好像是感觉自己被颠到了,又骂了一句。
“都说了别吵我了!”
……
当了雷锋还要被凶的靳岑看着那一坨茧一样的东西,四肢僵硬地走出了房间。
把房门关上,他靠着门背,目光幽暗。
他考虑了一下今天晚上睡客房还是睡沙发,正烦躁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楼梯转角处有两个人在探头探脑。
可不就是讨论了半天准备上来看看情况的陈毅和祁杨。
他们看着脸色阴沉的靳岑,尴尬地呵呵道:“老大,真巧啊,真巧。”
靳岑见他们上来了,深呼吸一口气,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严亦疏在里面睡着了,你们想个办法,把他给弄醒,或者弄到客房去。”
……
还没等陈毅和祁杨说话,他又皱眉挥手:“等等。”
转身重新走进房间,靳岑拿起桌面上的眼镜,把它稳当地架在了男生的脸上,还特意把刘海拨下来一点,才打开房门走出去。
“去吧。”靳岑挥了挥手。
祁杨和陈毅:……
陈毅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提议:“要不然,就让小严老师睡一会儿,说不定他一会儿就自己醒了呢?”
靳岑一想到自己的床上躺了个人,就浑身难受。
他扯了扯自己的背心,感觉身上又热又痒,好像有无数蚂蚁在爬一样。
“随便吧,我先去洗个澡,你们看着他。”
祁杨和陈毅点头,正准备开门进去,又被靳岑喝止。
“别动,就在门口等着。”
……
陈毅和祁杨的步伐僵在半路。
这句话脱口而出,说完以后靳岑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他也不解释,直接转身往浴室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了一声。
操。
严亦疏这小子真会挑地方睡。
想到白色被褥间那泛红的一截脖颈,靳岑只感觉周身空气都凝滞起来。
他暴躁地推开浴室的门,直接拧开冷水淋下。
心中的躁动,好像才浇灭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