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的典籍里对尧的评价非常之高,称之为圣王仁君都不为过。据说帝尧处理政务敬慎节俭,明朝四方,善于治理天下;思虑通达,宽容温和,光辉普照四方。他能发扬才智美德,使家族亲密和睦,明辨百官善恶,各部落协调和顺,天下众人友好和睦。实际的情况确实如此吗?现在有的人从揭穿“禅让制”的真相开始,来批判这件事情。笔者认为根本没有必要如此去做,禅让制或许是后世学者对帝尧时期王位传承的一种美化,但是从另外一个侧面也反映出了这些学者的心中是有一个理想的,一个美好的理想。只是因为这个理想太美好,而现实却太骨感,所以只能借助更古代的先贤来将自己的理想描绘出来而已。
尧,姓伊祁,名放勋,因为曾经的封地在陶与唐,所以又称陶唐氏。尧登上王位之后,至少做了四件大事。当务之急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分封,但是这次分封与以前的分封又都不一样,不同点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这次分封的规模要大很多,二是这次分封明确了等级。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我们来分析一下,尧登上王位之后,其实同样面临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而且这个问题比帝挚时还要难以解决。这个问题就是,如何在巩固自己执政权力的基础上,平衡好各种新旧势力之间的关系。已经掌握权力的老氏族不愿意放弃既得利益,权力交替之际新兴起的氏族想要获得权力,而帝尧又需要重用自己信得过的氏族来巩固政权。想要登上政治舞台的氏族越来越多,而官位就那么几个,远远不够分,究竟该怎么办呢?这个问题解决不好,或许帝尧也会重蹈帝挚的覆辙。面对这个问题,尧展示出了高明的政治智慧,那就是分封,而且尧的分封非常巧妙,基本上平衡了所有大氏族的政治诉求。
首先,尧将当时比较有影响的部落氏族拉了一张清单,按照这些氏族自身实力及影响力的大小,把他们大致分为五个层次,给他们相应的荣誉和社会地位,这就是后来公侯伯子男五级爵位的初始形态。为了巩固自己的执政基础,帝尧将这些被赐予爵位的氏族重新细化,分别给予不同的政治待遇。给那些全力支持自己上位的氏族首领封官,比如勇武无双的大羿,还有身份微妙的孔壬;给那些对巩固自己执政地位有帮助的氏族代表人物,比如当初被帝挚赶走的弃和契,还有一些前朝老臣请到中央来做官。但是,官位毕竟是有限的,还有很多影响力很大、同样被赐予爵位的大氏族是无法在王国获得官位了。在这个构架之下,这些空有爵位、没有获得官位的氏族自然就不能参与王国的日常管理事务了。
为了进行政治平衡,尽量尊重这些大氏族的政治诉求,除了给予他们同等的荣誉和社会地位之外,帝尧又给予这些氏族一个新的权力,那就是决策参与权。就是在一些重大事务的决策上,让所有的这些大氏族一起参与讨论和决策,这有点像现在西方的议会。这样,尧登上王位之后,以分封爵位、扩大决策权覆盖范围的办法。巧妙地解决了王国中央与众多有政治诉求的大氏族之间的矛盾。这一举措,极大地调动了众多氏族的积极性,为后来的统一治理水患集聚了力量、铺平了道路。这一富有开创性的举措,也被后世不断发展、并且一直沿用下去,到了西周时期达到了其最成熟的巅峰状态。
帝尧做的第二件大事就是倾听民意,据说“设置谏言之鼓,让天下百姓尽其言;立诽谤之木,让天下百姓攻击他的过错。”这也是一项富有开创性的举措,不知道后世官衙门口那让老百姓鸣冤的大鼓,是不是从帝尧这里获得的启发。但是有一样却是从这里发展而来的,那就是华表,现在还在天安门那立着呢。尧帝时期的诽谤之木,在后世变得越来越高,越来越华而不实,直到最后变成了华表,其实从侧面也揭露了存在于中国社会两千多年的最大一对矛盾体,那就是最高统治者和中间官僚阶层之间的权力制衡。根据笔者猜测,帝尧设立谏言之鼓和诽谤之木,其本心或许并不是为了倾听民意,而是给那些没有被分封的小氏族一个发言权,以此来监督制衡那些刚刚被赐予爵位的大氏族。或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一层制约,帝尧才能够明辨百官善恶的,各部落之间才能够做到协调和顺的。
帝尧做的第三件大事就是观天象,前面已经说过,在上古时期有两个掌握天文历法的逆天氏族,这就是羲氏与和氏。帝尧现在大规模组织观天象自然也是离不开他们,于是分别让羲仲居住到东方的汤谷,让羲叔居住到南方的交趾,让和仲居住到西方的昧谷,让和叔居住到北方的幽都。帝尧既然让他们分出四方观测天象,当然不会让他们在野外露天居住,肯定会派人在这四个地方修好具备一定规模的观星台,还要派人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保护他们的安全。如果在这些地方进行考古的话,或许会有重大的发现。典籍上记载,帝尧让他们四人观天象的目的是要推算出日月星辰运行的规律,并制定出历法,把天时节令告诉人们。据说还制定了太阴历法,计算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差数,创立闰月制度。但是笔者认为帝尧观天象肯定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目的,或许这个目的才是帝尧观天象的直接动机,而太阴历法只是这一动机的附属产品而已。因为这个时候帝尧的王国是受到洪水困扰的,按理说帝尧最需要解决的是尽快组织力量治理洪水,而不是劳民伤财地去观天象。所以,帝尧如此大规模地组织观天象,其最大的动机应该就是为了取得和“上天”的联系,以便搞清楚洪水的来龙去脉,并在治理洪水上获得帮助。
帝尧做的第四件大事当然就是治理水患了,最初,帝尧是指派孔壬负责治水的,作为新分封的共工氏,治理水患也是孔壬的职责所在。但是当时还处于水患的上升期,以当时的生产力水平来治水,当然是不可能有什么成效的。所以孔壬治水虽然辛苦,也很负责任,做了大量的工作,也在局部地区取得了一些成效。但是从全局来看,水患不仅没有退去,反而是一天比一天严重。水患变得越来越严重,最着急的当然是作为王的尧了,因为总是有人跑到他这里提意见。水患治理不好,作为王,帝尧肯定是由很大压力的,于是帝尧就派人去实地考察孔壬治水的情况。于是调研组的人在找到孔壬之后,就督促孔壬抓紧时间治水,不要偷懒,还说帝尧对治水的进度很不满意。
听了这话,孔壬的心里很不爽,自己辛辛苦苦治水,却得不到中央的肯定,心里这个憋屈啊,于是不咸不淡地说道:“你们如果对我治水不满意的话,那你们自己来治水好了,我回到自己的封地,只管自己族人不受水患影响就好,反倒是乐得清闲!”经过调研组的嘴,这句话被传回了帝尧的耳中,在帝尧看来孔壬治水无功是一种无能的表现,现在居然还这么狂妄,于是帝尧很是生气。但是毕竟有一层微妙的关系在那里,尧又无法惩处孔壬,无奈之下,帝尧只得琢磨换人了。帝尧于是将所有被赐予爵位的氏族首领都召到王城来,大家一起研究一下治水的事情,这也就是前面所说的,被赐予爵位的氏族拥有决策参与权。大家不要因为只是参与,就小瞧这个权利,因为这个有了参与权,就有了在重大事务上说话和表态的权力,这是对王权的一种直接制衡,从后面的事我们也可以看出这个制衡究竟有多大。
这次大会的主要议题是商量治水的事,但是毕竟大家汇集到一起开次会不容易,所以帝尧就给这次大会加了一个议程,那就是讨论帝尧的儿子丹朱参与政事的问题。在上古时期,参与政事是继承王位的一个重要步骤,比如以前的颛顼帝、帝喾和帝挚,在登上王位之前都有参与政事的经历。但是同样是先参与政事,然后继承王位,帝挚和颛顼帝以及帝喾的命运却又不同。究其原因,应该就是在部落联盟的大权更替方式上,王与其他的部落氏族间出现了。这个分歧就是,因为私有财产的不断积累,私有观念的逐步发展,从帝喾开始,王的脑海里开始出现了王位传子的观念。而在其他众多氏族首领的观念中,王位是部落大联盟的公权力,而不是王的私有财产,尧秉承传统和惯例由众多氏族共同推举产生,是绝对不可以让王的儿子继承的。所以,帝尧准备在这次大会上,尧准备通过让丹朱参与政事的方式,来试探一下其他氏族的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