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毛钰有足够的思想准备,知道不能用和谐年代人的思维来要求明人。难怪刘家要卖船了,一个读书人到了这种场合肯定是要当场被熏倒下的,更何况因为遭遇海战,这艘船多处受创到处漏水,再加上父兄的遭遇,不是心理特别强大的人是很难继承父兄事业带着这样的船出海的。
等从船上下来站在码头上回头看,毛钰发现由于船的载重减少,船体底部很大一块都露了出来,原本还算新的外壳爬满了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显然这船是缺少保养。
毛顺以前没见过这么大的船原本是对这福船啧啧称奇的,不过等看到了自家少爷屡屡皱眉就改变了态度,然后不断地挑起福船的毛病来。陪同来看船的刘家人也不发表意见,只是有问必答,竟然还是个跟随刘氏父兄出过海的人。而这艘福船能够脱离海盗包围逃回杭州这叫做刘钊的船夫算是居功至伟他算是船东本家的远方亲戚,刘家的商船第一次出海就在船上了,从普通的帮工到掌舵手到总管,五六年时间跟随船去过福建、广东,也去过琉球、日本算得上是一个航海专家了。毛钰于是问起了浙江、福建沿海的海上情况,这才知道平日里看起来冷清的望江门码头其实常年在这里停靠的二号福船就多达二十多艘,海沧船则有五六十艘,小一点的苍山船、鸟船则数不胜数。而能够拥有福船的海商无一不是江南名士,按照毛钰的分类估计多半是那些自命清高的东林党人的私产。在感叹大明禁海令名存实亡的同时,也更加确信了东林党人的自私误国的龌龊行径。如果大明大大方方的开海通商,那么关税怕是比现在的全年财政都要多,有了钱还怕弄不死建州那些野猪皮吗?
从刘钊嘴里也知道舟山往北的海域由于靠近两京海盗一般不会长期活动,而当年戚继光更是杀得倭寇闻风丧胆,最主要的还是北方辽东长期战争,朝*鲜也不安宁,所以曾经繁华的舟山已经彻底没落,相反福建沿海、广东沿海因为商路必经之地再次繁华。海商和海盗是相伴相生的,因此刘家才会在大陈岛这个原本十分安全的地方遭遇海盗。刘钊说是刘家运气不好,但毛钰认为估计还是发展太快抢了别人的生意。而刘家目前也只有一个举人,刘家也正是在老二中了举人之后才开始大举跑海的。结果五六年过去了,举人还是举人,成不了进士就很难真正成为江南名士、东林党人。
等到毛钰问起价格,刘钊很是自然地说道:“二少爷说这船下水不过一年当属于新船,当初造船的时候花费了一万余两,如今虽然等着用钱,少了六千也是不肯的。”
毛钰笑了,看得出来这叫刘钊能够得到刘家*父子信任是真有本事的,虽然嘴里说得轻巧却是将刘家面临的一些困难,和这艘船的遭遇巧妙地掩饰过去,如果不是遇到了毛钰这个急于买船的毛头小伙子想来肯定会被人挑三拣四的。看到毛钰脸上似有似无的微笑,刘钊没有继续多说,他也知道这么大的买卖他是做不了主的,虽然二少爷非常信任他,但眼前这位毛少爷似乎不想和他谈,只好带着毛钰回到了刘家。
刘家二少爷刘正光也早就从堂姐哪里知道了毛钰的身份以及最近毛钰有大笔银两进账所以他对毛钰买下自家的船是抱有很大期望的。
“四千五百两,我还要刘钊以及跟随他回来的水手。”毛钰也不想多费口舌,他当然知道自己如果耐下性子慢慢慢磨,按照刘家继续用钱的心态,肯定是还能降低一些的。但是刘氏当初出面帮助自家这次买船也算是一次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