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疏白的位置在宴席上座, 挺拔的身姿宛如一杆标枪,十分显眼。
而在他身边只有危野一个生面孔,在短暂寻找之后, 愤怒敌视的目光很快向危野涌来, 呼喝与咒骂如排山倒海一般。
萧怜青傻眼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不小心会在这种时候暴露危野。
“等等!”萧怜青看了一眼平静的萧疏白,忙道:“我觉得不是危野做的!”
韩飞燕不敢置信道:“怜青!珍珠她的样子多惨,难道你没有看到吗?”
萧怜青虽然和韩飞燕是好朋友,但她更相信萧疏白的眼光,她道:“我们不能偏听偏信, 危野如果是被诬陷的, 岂不是错怪了他?”
韩飞燕冷笑了一声,“珍珠不是江湖儿女,对贞洁看得比命还重,怎么可能用自己来诬陷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怜青并不擅长口舌之辩, 她焦急地憋出一句:“可是危野他……他生得特别好看,他根本就不需要强迫女子啊!”
韩飞燕哈了一声,危野此时带着易容,其貌不扬,萧怜青这句话出口后, 他顿时收到许多蔑视的目光。
“萧小姐, 谢谢你。”漩涡中心的危野向前一步, 他顶着山一般的压力,竟然轻轻摇了摇头,“但这种理由并不公允, 一个人会做出什么恶行, 与其长相无关。”
萧怜青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脸色微微一红。
这话说得再公道不过,却是从嫌疑人嘴里说出来的,众人听着都是一愣。
有人狐疑问:“那你是承认了?”
危野笑了笑,无奈道:“自然不是。”
人群当中站着一白眉老者,他看向刘鹰正,温声道:“刘前辈,即使在公堂之上,被指控的人也该有辩白的机会?”
与群情激奋的人们相比,刘鹰正开口冷静:“没错,要定你的罪,尚需要人证物证。”
白眉神捕隶属朝廷,又是半个江湖人,在此时较有话语权。刘鹰正打量着危野,道:“你应该是易了容?要对证,先以真面目示人。”
危野点头,“自然。”
众目睽睽之下,他稍稍背身,除去面上易容。
人群陡然寂静。
真如萧怜青所言——作为一个采花贼,他属实是俊俏得过分了。
一眼看去,他五官秀雅俊丽,风致极盛,最漂亮的是那双眼睛,桃花瓣一般的弧度,不笑时,也似盈盈含着笑意,让人情不自禁坠溺进去。
片刻后,才有人低声说了:“还真不像采花贼。”
“桃花客这名号……好像挺符合的?”
“前些日子桃花客不是平反了?今日这事,还是查清楚为好。”
稍显安静的空气里,一声哀泣轻轻响起。
白珍珠弱柳扶风的身姿出现在门口,她面色惨白,裸露的脖颈上遍布青紫痕迹。
在场的大多是男人,见此无不心生怜惜。
韩飞燕扶住白珍珠,道:“你瞧瞧,欺负你的是那个人吗?你不要怕,直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白珍珠看到危野,身体瑟缩了一下。
危野:“白姑娘……”
当听到他开口之后,白珍珠惊叫一声,昏了过去。
刘鹰正找了两名懂医的女侠,让她们带白珍珠进屋检查一下身体,又叫自己徒弟去危野房间查证。
然后他看着危野,替众人问出质疑:“她为何如此怕你?”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危野无奈地笑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事实上,我根本不可能对这位姑娘施暴,我其实只爱男色。”
断袖之好在此时并不罕见,公开承认仍需要勇气。
哗然中,有人问:“你说你是断袖,我们就要相信?”
危野说:“我有人证。”
宗夏大步走过去。
他正要开口,下一刻,却看到危野转向萧疏白,“少庄主能帮我作证。”
宗夏脚步骤然一停,萧疏白轻轻颔首,“我能作证。”
“好男色不代表就不会碰女人,萧少庄主,这种事他可以骗你,口说无凭啊!”
萧疏白风姿皎如玉树,只听这位谪仙一般的人物淡淡道:“我能作证……昨夜他和我在一起。”
众人:“……?”
宗夏倏然看向他。就说有哪里不对,原来昨晚危野真的藏在萧疏白房间里!
堂堂御剑山庄少庄主,竟然也会骗人不眨眼,宗夏气得咬牙。
大晚上的你们在一起做什么?
宗夏差点想冲过去质问,但知道这样对危野不利,忍了下去。
这证言不是一般炸雷,有人颤巍巍替宗夏问了出来:“敢问少庄主与桃花客在一起做什么?”
萧疏白:“促膝长谈。”
危野:“谈论武学。”
他举起手指给刘鹰正看,“我还受伤了。”
刘鹰正眯起眼使劲看,才看清楚这道差点愈合的证据。
“……”刘鹰正点点头,又问:“你们一直在一起吗?”
危野思忖道:“大概从戌时到寅时。”
脚步声传来,两名女侠扶着白珍珠出来,对刘鹰正点头道:“这位姑娘的确受了侵犯,就在不到半日之前。”
刘鹰正问:“姑娘可记得是什么时辰?”
白珍珠带着哭腔小声回答:“记得,寅时到卯时之间。”
“恰好!那时候少庄主不能做人证了!”
萧疏白皱眉正要开口,一个男音悠悠响起,“寅时之后,他与我在一起。”
众人:“……?!”怎么又来一个,他们没听错?
宗夏走到危野身边站定,唇边含笑,忽然抓起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