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后两辆装甲车在空辽寂静的沙漠地带上行走，混混晃晃的日头，空旷寂寞的让原本就死寂一片的地方，变得越发冷寂。

如同末世，天地间已经了无一物。

这样的孤独破败的感觉，被时断时续的路程，印证的更加明显。

这个原本世界上最长的流沙型沙漠的上最长的公路，因为虫袭之后的百业凋零，原本堪称奇迹的防沙林与护沙栏都早已破败不堪，车队只好开一段，停下来扫沙铲沙，再走一段，这样走走停停，原本只两天左右的行程，足足拖了五天左右，才走到沙漠腹心的位置。

许晟趴着车窗，看那无边无际的沙海，那两边原本属于战天斗地后那些足以成为史诗一样的护沙林，现在只剩下星星点点的胡杨，带着最后的韧性与倔强，屹立在那里，验证着曾经的奇迹。

如果幻花，如同月影，也许人类所有努力创造的所有堪称奇迹的东西，不过是易碎的影子，造物稍微的一个不经意之间，也就如同肥皂泡般的破灭了。

许晟喃喃自语：“忙忙劳碌有何益，到头终须把眼闭------。

那个大头兵叶小高呵呵笑着说：“哎，浮士德里魔鬼的话哦，我知道，加十分。”

“你能不能把思维从电视上的知识抢答类节目里跳出来，我就奇了怪了，你活在上个世纪吗？在别人感叹兴亡，感慨人生如梦，生出种种感悟的时候，你不能配合点气氛吗。”

叶小高在他旁边很想弹他下脑门，因为考虑到毕竟是师长的儿子，有点怂的把手又缩回去了，然后道：“感慨什么啊，什么兴亡，什么如梦，这么小就这么颓废的死气沉沉跟个小老头似的真的好吗？”

“我只是在想，虫袭过后，浇筑了无数人汗水与心血的这条路，那么多人努力，现在转眼间就残破成这样，人类的力量，终究太渺小了。”

“这话又开始中二了。”叶小高道：“燕子衔泥，蚂蚁垒窝，那些小小的生物，也不要经历一次次的重头再来，那些微薄的存在，也不怕一次次重新开始，人类已经站在了进化的顶端，难道还不如鸟虫。那些破化的，我们重建，那些遗失的我们找回，不过是这样而已。”

许晟回过头来看他，觉得他带着拼命努力的阳光，涉世未深的笨拙，但最主要气质，却是一身戎装赋予他的英豪之气。

“你说你打小就不如你妹妹？”许晟突然道。

“是啊。”叶小高不好意思翻了下眼睛：“没她会念书也就算了，在体能运动方面，也各种不如她。”

许晟有些懊恼的道：“不要谦虚，你比那个凶巴巴暴脾气的男人婆强多了。”

“我妹妹是有名的小美女，才不是男人婆。”叶小高有些生气了：“再说什么叫男人婆啊，你一刚刚不穿开档裤的小娃娃，跟那些人学这些带歧视女性的词啊，显得多么家教啊，真丢你爹妈的脸。”

“喂，我就随口一句，说爹妈什么的，太过分了吧。”许晟也生气了，他直起腰来想发作，耳边顿时传来“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漫天黄沙，飞扬沙子啪嗒啪嗒的打到车窗上，又滑落下去。

“警报，警报，遇袭，遇袭。”

警报声，冷漠的电子音，自动联系总部自动拨号音，爆炸声，噪杂的脚步声，顿时把日常斗嘴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赶到了九霄云外。

开车的，以及做在副驾驶的两名上士，一直保持着沉默不语，以至于许晟几乎忘了他们的存在，他们此时也没有显得多么慌乱。司机拉了下步话机。

“206号，你们遇袭了？倾确认存活伤亡。”声音冷漠，好像已经接近机械。

“206号存活，没有受伤。”

“205号，胳膊扭了下。没事”步话机里传回的声音同意的波澜不惊。

“新兵879号，我头撞了下。虫子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