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真讨厌。”
苏木瑶耸了耸肩,而后又扭过头兴奋地对白稚说,“那你收拾收拾,我们明天一早就走吧。”
“嗯。”
白稚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明天就要彻底远离鹿元山了,她的心中却并无欢喜。
也许她私心里还是想和季月一起待在那个山洞里的吧。
只可惜,季月不这么想。
直到下午,白稚都没有再见到姚苛。
她估计姚苛是不好意思见到她,刚好她也觉得尴尬,现在这样反倒轻松许多。
白稚想着自己借住这几天,赵婶忙前忙后的照顾她,眼看她就要走了,什么都不做似乎也不好,便去帮着赵婶收拾房间,做做家务。
赵婶自然是不让白稚动手的,她拦下白稚,一边擦汗一边将她按到凳子上坐下。
“白姑娘,你救了我儿子,我感激你还来不及,这点小事哪能让你动手?”
赵婶笑眯眯的,“你去休息就好啦。”
白稚:“那我怎么好意思……”
“你要觉得不好意思,”赵婶开玩笑似的甩了下抹布,“那就留下来吧。”
“……?”
白稚以为听错了。
“你是个好姑娘,我和小苛都挺喜欢你的。”
赵婶神情怜爱,仿佛在看自己的儿媳妇,“你小小年纪,爹娘也没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你留下来,我一定会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照顾你的,小苛也会对你好……”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白稚心下顿悟,她皮笑肉不笑地站起身,冲赵婶鞠了一躬,“我很感谢您的这份心意,但很抱歉,我一定要为爹娘报仇雪恨,绝不愿在别人的庇护下苟且偷生。”
她扯了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说得赵婶一愣一愣的。
“明日我便启程,您不用再挽留我了。”
她态度坚定地转身离开,赵婶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许久幽幽叹了一声气。
“我儿,留不住啊。”
门帘微动,一阵珠帘碰撞的声音响起后,姚苛从门后走了进来。
“不能让她离开……”他神情惶恐且不安,“娘,你得帮我。”
赵婶摸了摸儿子的头,又是一声低叹。
白稚后来一个人在村子里转了一会儿,发现村里还种了野草莓和苹果。
她想起季月经常带回这两样水果给她吃,这才了然。
怪不得季月总能找到好吃的东西,原来是在村里摘的……
她心情复杂,又仔细找了一圈,很快天色变黑,赵婶出来喊她回家吃饭。
白稚想起白天的事情,心里过意不去,于是乖乖跟着赵婶回去了。
晚饭很简单,就是小米粥和几道家常小炒,即便如此,在白稚的眼里也很丰盛了。
小米粥热气腾腾,散发着清淡的药草香气,引得人食欲大动。
白稚将一大碗粥全都喝光,然后道了声谢,早早回屋上床躺下。
房门关上后,赵婶冲姚苛使了个眼色,姚苛无声地点了点头。
是夜。
白稚半梦半醒,耳边突然传来轻微的推门声。
罗刹与生俱来的敏锐令她瞬间清醒,她立即睁开双眼,正对上姚苛沉沉的目光。
阴暗的房间里,他像一尊雕像,静默立于她的床边,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你想做什么?
’白稚张了张嘴,正要说出这句话,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失声了。
“白姑娘,你冷吗?”
姚苛幽幽开口。
白稚紧锁眉头,谨慎地看着他。
姚苛继续道:“你一定很冷吧,没关系,我陪着你,这样你就不会冷了……”
他慢慢俯身,伸手便要摸向白稚身上的薄被。
白稚心道不妙,正要抬手反扣姚苛的手腕,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啊啊啊——!”
是赵婶的叫声。
姚苛一惊,立刻转身冲了过去,“娘!”
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罗刹入侵?
白稚也随即起床,刚跑到赵婶的房门外,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叫蓦地响起。
……这次是姚苛的。
黑夜冷风肃杀,浓重的血腥气迅速弥散开来。
白稚的食欲被勾了上来,然而巨大的恐惧却让她不敢上前。
她知道她此刻应该立刻逃离,逃得越远越好。
可不知道为什么,屋里仿佛有一种特殊的气息在吸引着她。
她想抬起双腿,却是情不自禁地向前走去。
她只看一眼,看一眼凶手是什么人。
绝不会打草惊蛇。
心念电转间,白稚已经说服了自己。
她屏息躲到门后,小心翼翼地探头向屋里看去。
昏暗的房间里,烛火摇曳,深红的鲜血溅了满墙。
两具新鲜的尸体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正提着姚苛的头颅打量着什么。
他背对着白稚,头顶一对细长尖角泛着幽冷的光,粘稠血液顺着锋利的兽爪缓缓滴下。
——是罗刹,很强的罗刹。
白稚捂住嘴,慢慢向后退。
然而下一秒,一个清冷阴郁的声音突然低低响起。
“那边的小家伙,还想偷看多久呢?”
白稚一瞬间愣住了。
这个声音,竟然和季月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