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担得起。”慕容廆双手轻轻的扶起慕容翰,转身递过金刀。
台下军士高呼道:“建威将军威武,慕容军威武。”
“皝哥哥,父亲是否礼遇过甚。”慕容皝一母胞弟慕容仁悄声说道。
慕容皝久未说话,“啪”一声,慕容仁看着慕容皝所佩之苍水玉,竟被慕容皝一只手扳断了。
“父王,父王。”慕容恪在内室门外站立了许久,见父王久未召见,径自闯入了。
只见燕王瘫倒在内室的地板之上,泪痕尚在。
慕容恪抱住父王,轻声唤道,燕王慢慢苏醒过来。慕容恪小心的,扶起他入床榻上歇息。只一夜,燕王的白头多了不少,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如今都中情势如何?”燕王缓缓的问道。
“都中尚且安好,如今贼寇群龙无首,想必今夜是,闹不出乱子的,可是……”
“恪儿单说无妨。”
“儿臣听霸儿说起,此中胁迫之人甚多,若不尽释其虑,恐被人利用。”
“霸儿啊,霸儿可好。”燕王焦急的问道。
“慕容霸虽有哀伤之意,但燕王之令,霸儿向来谨奉。”
“霸儿,难为霸儿了。”燕王轻叹一声,“你之所请不难,孤立燕国来,尚未大赦,今以此为机,大赦天下,尽释其罪。”
“还有一事乃紧要。”慕容恪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燕王确是了然,“辽东乱军,孤要你,今夜星夜兼程,驰往平郭,为父之亲卫俱交给你了。”
“父王还有一世情,非儿臣怕死,自古,贼酋戮首,传首边关,敌军自解。”说完慕容恪跪道在慕容翰尸体旁“儿臣失言。”
“兵者,凶器也,若要不动兵戈,定要攻心为上”燕王看着慕容翰,又摸着他的脸“翰兄,孤竟……”
“来人,割首以奉。”燕王转变了神色。
夜深了,庭内寒鸦点点,“嘎嘎”啼叫。
“母亲。”慕容纳看到母亲居室里的烛火莹莹有亮光,便到母亲处请安。
“纳儿,何故如此早回。”公孙夫人不解的问道,这上元佳节通宵达旦,看花灯,看杂技,看奇技淫巧皆可,加之如今百货川流,可逛之处甚多,故有此一问。
“母亲,都中发生变故,城门令招贴告示写道:‘不意上元节大动干戈,贼首韩寿、慕容翰等皆就戮。’还说什么慕容仁旧事休再要提,燕王不计前嫌,孤欲前龙城,皆行大赦,云云。”慕容纳凑近了讲,“这棘城,外松内紧,城中街道,城门皆增派兵力,军士、护卫纷纷上街巡查,这大好的节日瞬间气氛就寡淡了,不逛也罢,早早回宫安歇。”
“原是这样,纳儿你且回屋休息。今夜无论发生何事,你且记得千万不要踏出母亲的寝宫半步,你多陪陪你弟弟吧,多事之秋啊。”
“是。”
小鹃将慕容纳安顿完毕,回到公孙贵嫔的寝殿。殿内黑漆漆的一片,小鹃点了一盏油灯,小心的往贵嫔侧殿那儿走去。
忽见一人影,茕茕独立在窗边。皓月当头,月光照在她一袭白衣之上却是皎洁。小鹃慢慢的走过去,那人一回头,却是公孙贵嫔。
“贵嫔。”小鹃小声说道。
“你来了。”公孙贵嫔缓缓转过身,“那夜月光却也如这般皎洁。”
只见她缓缓将手搭在她肩上,“小鹃,今夜和我一起睡吧。”
“夫人,万万使不得”小鹃大急道,“贵嫔,奴婢岂可与贵嫔共享御榻”
“刷”公孙贵嫔不由分说,只掀起小鹃的衣襟不由分说的把她拥揽入怀,肌肤相亲,与之同榻而眠。
那一年的东夷校尉府上。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将公奈何”堂下的高句丽的舞姬正在随乐工的箜篌、筚篥、腰鼓之声和唱跳舞。
“堂下人等是何居心,竟奏如此之乐,甚煞风景。”一年轻男子坐于两旁。
“贤侄,无妨,我已渡河,慕容为之奈何。”崔毖不以为意说道。
自从棘城被围,那平郭的东夷校尉府内日夜歌舞相庆,众人欢腾。想当初,慕容家实力渐渐坐大,还上表晋室称臣,已引得众人皆为不满。如今又招降纳叛,延揽世族抢我平州刺史之名望,是可忍孰不可忍。多亏我游说三家,方才有如今兵围棘城之势,看来这辽东之地局势左右还是要听凭我崔毖之言。想到此,不由得嘴角上扬,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崔毖说完,底下高句丽的乐人,歌舞吟歌照常进行。
“若是皇甫岌在,不知是不是后悔选择在慕容家,哈哈哈。”崔毖的侄儿崔涛在堂下放肆的大笑。
“崔涛贤侄,如今胜负未分,可别要欲济无舟楫”堂下高瞻忧心不已。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高大人看得好远啊。”崔涛讥讽道。
“崔贤侄,死灰尚能复燃,况如今尚不灭乎?”韩桓从席上起立,向崔涛躬身致礼,转身向崔毖禀道。
“高大人,韩大人所言俱是事情,如今围困日久,恐生变,况徒河孤悬那面,今只宇文一部尔,若有异样恐无力可支,请校尉明察。”石琮也起身而道。
“也罢,也罢,不急于一时,如今棘城之势已危如累卵,吾不信,煮熟的鸭子还飞了不成。
言谈间,只见府外有一斥候飞身入堂,“启禀校尉,棘城军报。”
“众位且看,说曹操曹操到,想来棘城旦夕可下,呈上来。”
只见崔毖喜滋滋的展开军报,渐渐脸色有点僵住了。
崔涛不察,“叔叔,可是有喜讯。”
“砰”崔毖侧身一歪,倒在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