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慈连忙摇头:“什么事、什么话摊到聊老师这里,易姐都不会讲道理的。她说不定还会说——‘聊老师这样的仙子,就应该骑白马~’”
换了衣服回来的易厌雨敲了敲夏念慈头,没好气地说:“你阴阳怪气地说我什么坏话呢?”
夏念慈捂着后脑勺瘪瘪嘴,向聊容与诉苦:“聊老师,我夸你呢!易姐还打我!”
聊容与见状无奈笑着摇头:“好了,别闹了。开始录制了。”
果然摄像机围了上来,开始清场,工作人员们也纷纷退了出去。
聊容与接过白马,正准备一个翻身上马,却被易厌雨拉住。
“怎么了?”
易厌雨眼中星光熠熠,满是期待:“姐姐和我共骑一马如何?”
聊容与听她说话倒像是宋忘忧对宋季青撒娇的语气,心下一软,也就由她胡闹,上了她的马。马儿狠狠打了两个响鼻,蹄声有些慌乱。
易厌雨立刻安抚,又稳稳当当地上了马,将聊容与圈在怀里,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她双腿一夹,作出电视剧里武林人士的模样,大喊一声:“驾!”
聊容与见她日常戏精附体,也不禁莞尔。
“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易厌雨放慢了速度,摇头晃脑地唱起了歌。
聊容与干脆放送地躺在易厌雨怀里,任由马蹄轻踏软沙,歌声划破风声。
只是突然——骏马嘶鸣,屡打响鼻,蹄声骤乱。聊容与眼神飘忽,不安地抓紧了易厌雨衣角。易厌雨也有些发慌,下意识护住怀中人,立刻勒紧了缰绳,想要及时停住。
只是马儿不听使唤,只是一味发狂,马身晃动幅度越发大了起来,最后竟然一个扬蹄将二人双双摔下马来!
腾空一瞬,聊容与双目圆睁,惊呼一声,下一秒却被易厌雨死死护在怀内,动弹不得。聊容与闭上眼正要直直摔向地面时,易厌雨竟然硬生生逆了方向,最后自己背部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还好是沙面,不比水泥地坚硬。聊容与看着身下紧咬牙关、愣是半声闷哼都不出的易厌雨,眼中立刻噙了泪。她伸了手去摸易厌雨脸颊,眼泪直往下掉,正欲发问,却见易厌雨望向她身后,瞳孔突然放大,然后便又强忍痛意、耗尽全身力气般去翻身。
聊容与惶恐不安,她不知道易厌雨看见了什么,又为了什么突然翻身,她只知道一定是厄运。
是劫。而易厌雨选择替她挡下。
聊容与与易厌雨调换了位置,只见电光火石间,发了狂的马蹄惊雷般猛烈地落了下来,在易厌雨背上狠狠踏了几下又跑开了。
节目组这时才惊恐地冲了上来。人群纷涌而至,周围乱糟糟的,聊容与好像听见有人在拨打急救电话,好像听见了海螺里海洋的声音,又好像听见了令人眩晕的耳鸣声。有人想要扒开已经昏迷的易厌雨,却发现易厌雨双手死死地扣住聊容与,一手护住她头,一手垫在她背下,怎么扒也扒不开。
慌乱间,急救车到了,众人使力才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了易厌雨的手。身上的温暖剥离,聊容与才像嗅到了空气一般回过神来,她死死盯着易厌雨眉头紧锁的脸,一步也不离地跟上了救护车。
“擦擦吧。”身边夏念慈眼睛红红地递过来纸巾。
聊容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急救室外了。她缓缓地摇头,双眼只无神地盯着“急救中”三个刺眼的大字。
这一切是梦吗......?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唱歌,那样的少年意气风发;早上她还好端端地缩在自己的怀里睡得安稳;昨天她还捧着五百块钱笑得嘴巴咧到耳根子去了。
......现在都没了吗?
聊容与伸出双手,才发现手臂发麻,两只手不住地打颤,手指抽了筋,动弹不了。指甲里还有细碎的砂砾,手背处还有几处擦红。
聊容与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有脸上冰凉,泪如雨下。
夏念慈劝她:“聊老师,你也去做个检查吧。”
聊容与摇头,只是继续盯着急救室。
夏念慈不曾见过聊容与这般狼狈样,头发、衣服上都是沙子,手上还有几处擦伤,更别提整个人都在战栗,哭得不成人样了。
“聊老师你不做检查的话,易姐也不会放心的啊!”
听见夏念慈提到易厌雨,聊容与眼中才略微闪了闪光。夏念慈趁热打铁:
“你先去做个检查,我会第一时间向你汇报易姐的情况的!聊老师千万不要倒下啊,易姐会担心你的!”
聊容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别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惟有提到易厌雨,她才会上心。她怔怔点头,喃喃自语着站了起来。她感觉到心尖一块软.肉被啮齿类动物一下又一下地啃咬,越是气短,越是剧烈。她走了几步,眼前似是出现斑驳的白光,整个人一下子失衡乃至跌跤。
“聊老师——!医生!医生!”聊容与听见夏念慈惊呼出声。
易厌雨。聊容与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