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十八章 意外的访客(1 / 2)

披香雕玉记 猫猫猜 0 字 2022-05-03

 “委托作废,交易取消。以退还定金的名义找出那位段姓委托人,我要知道他为何欲置祸儿于死地。”姬玉赋如是吩咐道。他的身姿仿佛一只大鸟,要将圈椅上的披香夫人庇护于羽翼下,然而……把下颔搁在姑娘发顶上的动作,似乎又过于亲密了些。冯藏暗自掂量半晌,觉着这二人的关系着实扑朔迷离,一时也不宜开口,便闭上嘴静观动向。

“欲置我于死地?”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披香夫人。她扭头望向身后的姬玉赋,对方支着椅背站直了身子,眼角深藏一痕笑纹:“你没听错,有人找上抚琴宫要索你的命。”睹见披香诧异的目光,他也不多解释什么,径自回到旁侧的圈椅坐下,“冯藏,讲给她听听罢——那桩委托是怎样一回事。”

虽说眼前的信息量略大一时消化不及,但既是宫主开口,冯藏自然老实应承。他轻咳一记清清嗓子,稍加回忆一番:“月前弟子接到一项委托,对方开价纹银万两,黄金四百两,取披香夫人性命,其中五十两黄金作为订金已先行支付。至于委托者……那人自称段姓,性别年龄均不详,更未留下联络方式。”

姬玉赋点点头,示意他在对面落座,再扭头望向披香,唇角笑意更盛:“出手阔绰,大费周章隐瞒身份,买凶只为格杀一个小姑娘……祸儿,你行商时间不长,树敌可不少啊。仔细想想,你的仇家里可有什么人符合方才冯藏所说的?”

披香长叹一口气,整个人窝进圈椅内:“我是楼家的制香师,任何生意往来皆与楼家脱不了关系。若说为图打击楼家而对我动杀念,半年前我还觉着尚存可能,但如今……”如今的她已不可能成为楼府二少夫人,区区一名制香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与楼府断无半点切身关联。

“冯藏,你怎么看?”沉吟片刻,姬玉赋瞄一眼对座磨皮擦痒的副堂主,被点名的冯藏一愣,尴尬地挠挠头,照实说出心中所想:“属下以为,要说这委托人意图报复楼家,只需对楼府本家的人使力,或是直接找孝陵王开刀,无论哪个都比对披香夫人动手来得有效。然此人一心要杀披香夫人……呃不、容姑娘,我想应该与楼家无关,大概是私仇了吧。”

受了两记宫主冰棱似的眼刀,冯藏终于乖乖改口。姬玉赋见状欣然弯唇,探手取过茶碗浅呷一口,再瞧瞧披香:“我的想法与冯藏相近,应是私仇没错,只是有一点还没想明白。”见姑娘艾艾地侧过头来,他心头一软,不自觉放柔了嗓音:“万两纹银当算得天价,便是狙杀当朝重臣,作为报酬也绰绰有余,再行追加黄金,实属不必要。此举若非对祸儿恨之入骨,便是有别的不轨图谋……试想,如今哪家钱庄与官府没有几分关系?如此巨额的银钱流通,势必会引起官府注意。”

冯藏思索一番,默然点头:“这么说来,对方不仅要杀容姑娘,还想引动官府?”

“我猜测,重点在那些黄金上。”姬玉赋十指交握,黑瞳下泛起星点般的凛冽光色,“我见过分堂呈来的黄金,用‘颇有来历’形容也不为过。若这些黄金被官府发现,不仅抚琴宫难逃一劫,只怕帝都内外都将迎来一片腥风血雨。”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是有吸引力,披香凝神望着身边侃侃而谈的姬玉赋,那抹被他噙在唇畔似笑非笑的弧度几乎要让她看呆了去。忽见他对上自己的视线,她心尖突地漏跳一拍,听他温言笑道:“说起来,你们还记得当年宣平帝皇次子的谋逆大案么?”

皇次子一词迅速攫住了冯藏的耳朵,他瞪大眼:“宫主的意思是……莫非这个委托人与当年那桩谋逆案有关?”

“我已细查过黄金上镂刻的文字,正是皇次子宋哲的表字无误,而当年流通的黄金,底部刻印皆系出各流通地官府。所以……你说呢?”姬玉赋高深莫测的微笑仿佛就是答案。

对于披香而言,这桩谋逆案仅仅只是有所耳闻,至于黄金什么的她完全不明白。原本想着或许自己只是被谋逆案中的余孽抓做替死鬼,忽觉小臂一热,这才发现姬玉赋扣住了她的手腕。他的瞳眸熠熠生辉,揶揄似的冲她撇了撇嘴角:“以为与你无关就可以开小差了?”

“唔。”走神被逮了个正着,披香蓦地红了脸,“反正我也听不懂啊,黄金啊、皇次子谋逆什么的……”话音刚落,脑门即被姬玉赋屈指弹了一记,他轻笑起来:“谋逆案发时你还没遇见我,这不怪你。可接下来我的话你要听好了——”

什么?披香无奈地瞧着自家师父,只听他一字一句既缓又重:

“从现在起,这桩十三年前的谋逆案便与你有关了。因为你收养的那对双胞胎,沉水止霜,正是宋哲之子。”

*****

“是,我们就是披香夫人的仆从,有什么事吗?”

时风馆大门内,面对眼前清瘦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沉水狐疑地瞥一眼身旁的弟弟。止霜心领神会,接过兄长的话头:“您是替端王府给披香夫人送信来的吗?现下披香夫人不在馆中,只能劳烦您将信交给我们,我们会负责转交披香夫人的。”

老者须发皆白,双眼紧盯着沉水止霜两人,一时并不言语,厚实的兜帽在寒风中无声翻动。止霜也有些纳闷了,与兄长交换过眼色,他侧身让出通道:“外面风大,老人家若是不嫌弃,请到里面暖暖身子吧。”

闻言,老者眼中有豁亮锐光一闪而逝,半晌才开口:“……多谢两位小兄弟。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如是说着,老者将兜帽拉下少许,朝隐蔽在黑暗中的身影隐约使了个眼色,然后拢了拢两幅宽大的袖管,跟在沉水止霜身后迈入庭院中。

双子不疑有他,恭恭敬敬将老者引入屋中,并端来滚热的茶水。老者解了风氅,撑着膝头在圆凳上坐下,也不言语,只四下打量起他们的起居室来。末了,老者哼笑一声,取过双子沏来的茶水,低头正要饮时,忽然沉声开口了:“……你二人,可是唤作沉水止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