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公子容(1 / 2)

披香雕玉记 猫猫猜 0 字 2022-05-03

 直至遣走了官差,县令这才黑着一张脸折返二堂。

县令夫人因着惊吓过度,已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回了房,二堂中剩下容公子、香铺老板与双胞胎兄弟。容公子与两位年轻小哥径自品茗享用茶点,并不见惊惶之色,倒是那楼家香铺的老板着了慌,垂着脑袋嘴里念念有词,脑门上已是亮蹭蹭一层冷汗。

“对不住,让四位受惊了……”县令勉强挤出个笑脸来,“那披香夫人突然悬梁自尽,着实、着实叫本府一时手足无措。现下出了这等了不得的大事,四位看……要怎么解决才算妥当?”

容公子弯唇轻笑一声,县令转眼朝他看去,只一眼,便让他觉着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攫住了胸中气息。待他艰难地挪开视线,就听那容公子笑问:“在下斗胆,敢问县令大人,那披香夫人当真是自尽而亡?”

方才尖叫乍起,他几人曾与县令冲入客房内,见一蓝衣女子侧系白绫悬挂于房梁上,脚下虽倒着一根踏足用的木凳,然那木凳乃是短腿凳,而女子足尖离地约两尺,按理说来,应是怎样也无法踢翻那矮木凳才对。

不仅如此,那女子脖颈上所系的结扣,锁结之处位在颈侧,哪个悬梁自尽的人会打如此怪异的结扣?

县令闷声默然一阵,答道:“不瞒这位公子,公差也认为那披香夫人死于非命……可是可是,这案发地点就在县令府内,有什么贼人能够瞒过县令府的护卫,闯入客房之中呢?”

容公子仍是笑:“县令大人当是小看这些梁上君子了。而且,若非外贼入内行凶,莫非会是县令府内之人所为么?”

这话把县令吓了一跳,他立刻摆手否定道:“不可能不可能,县令府中之人与那披香夫人都是初次见面,莫说什么冤仇,就连有交集的人也不多,断不可能是府中之人!”

“事实上,”容公子缓缓扇动浓密羽睫,剔透如琉璃宝珠的瞳子瞄定了县令,“就在晚辈与两位小公子前来韵宛的路上,曾听闻一件十分骇人的凶杀案。据说那件凶案的死者,也是披香夫人。起初呢,晚辈只是弄不清这披香夫人惹了怎样厉害的仇家,到了现在,晚辈更好奇的是……这韵宛城内,究竟有几个披香夫人。”

“公子这话的意思是……”县令圆睁双目,更伸长了脖子。

这时立在容公子身后的俊美少年郎发话了:“公子的意思是,那些死者并非真正的披香夫人。”

听得此言,县令本想长舒一口气,可容公子又道:“县令大人,您的韵宛城恐怕已是不甚安宁了。若晚辈没猜错,现在这韵宛城中,正埋伏着数位身负上乘武功的杀手。”

县令点点头,眉头皱成了一块黑:“……那,那真不是披香夫人?”

“公子从郦州楼家来,与披香夫人也算得至交。方才公子已看过了死者的脸,公子说那不是披香夫人,莫非县令大人还不相信?”小公子不急不缓地解释到。

“相信是相信,可……”县令摸摸下巴,“那些贼人如何知晓披香夫人与县令府有约?”

闻言,容公子别开美眸,眼底漾起一片森冷笑意:

“请县令大人放心,此事晚辈定会调查清楚,让大人与夫人安心。”

*****

县令遣人将发生命案的西院把守起来,再为容公子三人安排了东院的客房。总算觅得了一个宿处,沉水和止霜暗自里都松了口气:今晚不必住破庙什么的地方了。

香铺老板却还没走。他惊魂甫定,这会仍旧顶着一张活见鬼似的臭脸守在院门前。见容公子从两位小公子的屋里出来,他赶紧迎上去拦住容公子,就是脸上连一个讨好的笑容也挤不出来了。

“容公子啊,您看今儿个这事……”老板习惯性地搓动两手,眼巴巴望着容公子,想开口求他帮个忙隐瞒下来,又自觉拉不下脸来,支支吾吾好一阵,就见容公子抬袖掩唇,笑了:

“老板不必紧张,方才本公子不也说了么,那死者并非披香夫人,你还在担心什么?”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老板使劲闭了闭眼,现出一副格外痛苦的表情来:“可容公子您……不正是为了调查披香夫人身亡一事才来韵宛的吗?”

容公子眨眨眼,丝毫不掩眸中旖旎妩媚的阴柔风情:“我说过了,死者并非披香夫人。”

“是,但……”话音未落,老板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顿住话头,随即慢腾腾抬起头来,压低嗓音:“莫非容公子您才是……”

容公子笑嘻嘻地一歪脑袋,却并不多言:“这嘛,老板你心照不宣便是了。毕竟我到韵宛后,诸事也算不得顺遂,又是凶杀又是冒名顶替的——故而,你心里明了足矣。”

“哦,原来是这样。”老板的脸上这才寻回点人色来,大约是有了底气,便问:“那方才您在县令大人面前所言,又是怎样一回事?”

“不瞒你说,我确是在路上遇着被人当做披香夫人的死者。”容公子叹了口气,“我是真不知究竟得罪了谁,买凶杀人也就罢了,竟还做到如此赶尽杀绝的地步,叫人寒心不已啊。”

老板长长地哦了一声,“那楼二公子可知晓您被人追杀的事?”

“暂时还不必要让他知晓,说到底,都是我自个儿惹来的麻烦。”正说着,就听得身后传来开门的吱呀声,回头看过一眼,见是两名小公子,容公子笑了笑,转过头来对老板道:“好了,我知晓你和你的铺子不愿卷入麻烦里,你就继续当我是容公子。若有人向你问及披香夫人的下落,你就说是死了。”

“哎,记住了。”老板忙不迭点着头,面色总算缓和许多。

……

阖上屋门,止霜将虎崽抱来容公子跟前:“香妞儿,你被什么人盯上了?”

容公子,也就是披香,从他手上接过虎崽,虎崽嗅得熟悉的气味,喵呜一声蹭上披香的脖颈,状似十分惬意地靠在她颈窝里。披香低叹一息,如实答道:“我也不知。”

待沉水将带来韵宛的东西收整妥当,在两人身边坐下,止霜又问:“在芳山府时,你不是莫名消失了几天吗?那时你去哪儿了,见了什么人?”

沉水向弟弟投去赞许的目光。显然,这也正是他想问的内容。

不料披香却干脆掐断了话头:“与那件事无关。”

……萨哈毕罗么?说她没怀疑过他,那是假的。可要说他真雇凶杀人,她却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