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云卷云舒奈若何(1 / 2)

披香雕玉记 猫猫猜 0 字 2022-05-03

 “宫主,您的信!”

顾屏鸾手执一只白皮信封,伸长了脖子向折廊尽头的剪云亭望去。视野内,一抹玄黑的高挑人影斜倚在亭柱下,双手抱臂,背向而立。汩汩清风自山谷流转而来,云絮迷蒙间,风势愈见劲猛,那黑衣人一头长发随之飞扬,现出他一泓清俊的侧颜。

“宫主,裴少音从绛州来信了!”她双手拢在嘴边,继续冲那亭中之人唤道。

依旧不见动静。

倒是一名守在亭外的青衣男子快步奔近来,顾屏鸾定睛一看,正是姬玉赋长徒华婴所带的大弟子,恕丞。

“哟,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恕丞给吹来了?”顾屏鸾放下信封,展颜笑道,“我还在想着,这一连三个月都不曾见着你,莫不是你家师父有意把你给藏了起来?”

恕丞摸摸后脑勺,倒是先恭恭敬敬地朝顾屏鸾行了个礼,苦笑:“说笑了,三宫主您忙里忙外的,哪有闲暇管着我们这些个小辈?恕丞是知趣的人,自当老实待在一边,省得碍着三宫主的眼嘛。”

“老天,连你学会揶揄我了,真是失策啊失策……”顾屏鸾抚额摇头,片刻,她保持着只手扶额的姿势,悄悄挑眼去看那站在剪云亭里的人。

姬玉赋仍似未有所觉,抱臂立于回风与层层叠叠的云絮中。

恕丞垂头噗地笑出声来:“三宫主在偷看宫主?哈哈哈……”

“偷看什么偷看,这是关心!”顾屏鸾狠狠瞪来一眼,随即视线又落去剪云亭内,嗓间压低了声音:“我说,他一个人在那儿站了有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吧。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的,背对着我,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恕丞认真地皱起眉,“师父专程支我过来陪陪宫主,我陪是陪了,可就这样干站着,连话也说不上两句,这陪和不陪有什么区别呢?”

顾屏鸾想了想,问:“最近宫里没啥让他烦心的事吧?”

“还有什么事能让宫主烦心?账册让三宫主你管着,宫中弟子咱们几个带着,外宫那头也没听见什么乱七八糟的消息。”恕丞远目望天,半晌:“……三宫主,今儿个是什么年月了?”

“五月初七么不是。”应了声,顾屏鸾眼中忽地一亮,“我知晓了,果真是快到那个时候了。几年前宫主也曾出现过此等异状,大白天的跟亭子里一站,不吃饭不喝水也不吱声,中邪似的待在那儿……”

恕丞一指支着额角,好半会,就见他握了拳一捶手心:“我想起来了,你是说——容师姑的祭日?”

顾屏鸾点点头:“我记得那一年似乎是因为下山办事时,他在南方的村子里,见着了一个和祸兮差不多年岁的小姑娘。当时我也在场,你不知,他见着那小孩儿之后的表情……”

“是怎样?”恕丞好奇地睁大眼。

顾屏鸾卖了半刻关子,嘴角一撇:“……那叫一个杀气腾腾啊。”

恕丞脚下不稳:“杀气?”宫主如此温文之人,无论怎样也不会露出那种恶鬼索命、搏人欲噬的表情吧?

或者说,是他无法想象出所谓的“姬玉赋的狰狞面孔”,究竟是如何模样。

“不错,就是杀气。”顾屏鸾神棍似的晃晃脑袋,随即一摆手,“好了,如今还不到谈论祸兮的时候。当务之急乃是将此信呈给宫主,裴少音那白眼狼大老远地从绛州飞鹰传书,也不能太对不起人家不是?”说着就将信封交到恕丞手中,“去吧去吧,我先走了。”

恕丞望着她见鬼似的飞奔离去,遂将这信封前后看了一番,末了:“……跑得真快,莫非是害怕我问她和少音的八卦?唉。”

“恕丞,”忽然,耳边传来亭中人的醇和嗓音,“屏鸾送信来了?”

“是,宫主。”恕丞快步奔回剪云亭,那黑衣人已转过了身,眉宇间犹自带着淡淡蹙痕,似乎方才从一场愁绪中醒来。

恕丞暗自心惊,却只得当做没看见。他恭敬地递上信封,垂首道:“二宫主说是三宫主从绛州来的书信,要请宫主亲自阅看。”

“我知晓了。”姬玉赋抬袖接过信来,在封口处撕开细细一条缝,将信纸抽出,“他这信倒是来得勤快,不两日就是一封,生怕我错漏了什么消息似的。上次是什么来着?……哦,说披香夫人在郦州入绛州的关口处停留半日,为一名昏厥的老汉制香祛病。”

恕丞嗯了一声,又道:“宫主,我还是觉着……您不该派出二宫主。”

“何解?”姬玉赋扬眸,一双黑瞳窨沉好似金墨,“认为他会因情所惑,而致处事或有失偏颇么?”

“是。”恕丞老实承认。

姬玉赋却是悠然扬唇,“不会。”

恕丞一愣。他没想到姬玉赋会如此干脆地否定这种可能:“恕丞不解,还请宫主明示。”

“我始终认为,”姬玉赋拈着手中的信纸,视线自纸面上迅速掠过,“少音他并非真正对披香夫人有什么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