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二位陛下奉茶的人,就是我。那哈赞国王见了我,一双眼立马就直了,拉着我问赛迈尔陛下‘这姑娘是谁’。赛迈尔陛下可不乐意答他,当时就要让我退下,没想到哈赞国王又问我,‘漂亮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他,我叫摩尔苏?珠法。”
红衣少年脸色略有些发白:“我记得在夏亚语中,‘珠法’的意思是……”
“不错,”红衣女童神情愈见愉悦,“你们大济人口中所说的妖女、祸水,便是‘珠法’的意思。”
咚,黑衣男子将手中的杯盏重重顿在案头。
红衣女童扬眸看他,正撞上他深不可测的黑瞳。
“……祸儿。”良久,才听黑衣男子缓缓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红衣女童一时怔愣,不知该说什么。
红衣少年扶桌起身,“无趣的故事,留着你自个儿欣赏就是了。咱们还要去二宫主那儿听学,祸兮,你可别耽搁太久。”
说完,红衣少年转头离去。
暖玉堂中只剩下红衣女童与黑衣男子在座。女童晃荡着两只脚,激得裙裾上的银铃清鸣不断,小腿修长精致的线条沿着裙边一路延伸,直至脚踝处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没入绣有金线牡丹的嫣红绣鞋内。
忽然,铃声消失了。女童扬起脸望着黑衣男子,“……为何要说对不起?”
黑衣男子将盏中残留的茶汤一饮而尽。
“令你想起从前不愉快的事,我认为,我需要向你道歉。”他沉声说道。
“你是不必道歉的。姬玉赋,我特许你,无须道歉。”她微微眯起美眸,笑得像只猫。
没有旁人在场时,她从不唤他师父,而是直呼名姓。
他默许,却并不作答。
“姬玉赋。”她起身,裙边连缀的银铃发出细碎清响,仿佛姑娘家掩唇嬉笑。
他无声扬眸,恰恰对上她逼近的脸庞。
她盯着他轻阖的嘴唇,羽睫翩若蝶翅,“你知道么,我的特许并非所有人都能享有。我以为我给予了你夏亚国最尊贵的赦免,你会对我露出笑容。”
清冷幽香丝丝缕缕散落在鼻端,黑衣男子只是勉强扬唇:“……像这样?”
女童眼底的笑意登时僵住。
接着,她绽开最妩媚最娇艳的笑靥:“你说,你凭什么向我道歉呢?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获得我的青睐?”
“祸儿……”他连最后一丝笑也敛去,“别闹了。”
“你为何不叫我‘珠法’呢?”红衣女童撇着眉梢,瞳中似有悲伤,“你为我取名‘容祸兮’,祸兮与‘珠法’这个名字,究竟有何不同呢?”
不错。祸兮与珠法,究竟有何不同?
“‘珠法’怎可以与祸儿相比。”黑衣男子叹了口气,将她贴得太近的身子推开少许,“祸儿是我的徒弟,是我像女儿一般保护的孩子。而珠法,与我无关。”
红衣女童默然许久,终于扯开一记浅笑。
“……我不过是想听你说,‘我不想让你再想起那些悲伤,我会让你快乐’。”她喃喃自语似的轻声说道,“可是你永远都不会说这样的话,对不对?你是姬玉赋,是不老不死的神,你怎会可怜我这样卑微的蝼蚁?……”
她直起身退开两步,笑靥冷冽如霜:
“总有一日,我会让‘容祸兮’和珠法一样,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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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落足极轻,然鞋尖掠过瓦当的细响,已足以令这屋中之人警觉。
虎崽动了动耳朵睁开眼来,细长的尾巴卷过披香的脖颈,得来她的低声安抚。一根指头被虎崽抱着轻咬,她却无暇顾及这小家伙,果断地将指尖缩回。
素痕。她在心底冷声道:来者不善。
随着她的召唤,一条朦胧的身影悬空而现,仿佛水渍点画在夜色中,层层晕染,诡谲难言。
在她的注视下,披香咬破指尖,伸向虎崽:“乖孩子,来,舔掉。”
鲜红血珠带着陌生的腥味渗进空气,虎崽耸动着粉红的鼻子,果真乖乖伸出舌头舔食。
待舔完那点血液,虎崽咪呜一声,歪歪扭扭倒在榻上,睡了过去。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正对着内室的窗外有人影晃过,窗纸突然发出干脆的破裂声——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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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封推第一天……于是应该会有加更的吧=_=,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