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张毅城一愣,”她妈又不是道姑,怎么可能成仙?”
“哎呀,什么仙不仙的,走走,赶紧吃早点去!”柳东升似乎也习惯这种一头雾水的对话了,听这爷俩说话,十次有十一次都是一头雾水,放在以前可能还问问,但往往是越问越雾水,后来干脆连问都懒得问了……
北宋时期,太一教著名散人赵观山提出了著名的“十善为仙”即“十世善果即可成仙”的说法,言外之意只要修满十世善果,不用修行也能成仙,这个说法从理论层面得到了包括全真祖师王重阳、太一祖师萧抱珍等多位道门泰斗的一致认可。但理论归理论,实际上谁也活不到十世那么久,所以真正的十世善果谁也没见过,在道门近千年的记载中,仅有明朝时期发生在江西临江的“判官擒贼”的传说,可以称得上是“十善为仙”的疑似案例。
大明万历年间,江西临江府1出了个有名的道士叫谢满江,此人皈依道门之前曾是个捕头,俗名叫谢旺,江湖上有个外号叫“火眼判官”。之所以有这么个外号,完全是因为此人有两个很是另类的生理特征:一是左边眼珠颜色是金黄色的,在晚上映着月色还能像猫眼一样闪闪发亮;二是此人生来便是红须红发,宛如庙里塑的判官一样让人望而生畏,传说此人武功高强铁面无私,按现在的话说应该是个颇具极端主义的“正义控”,当时绿林圈子里素有“宁入鬼门关、不踏临江府”的说法,就是因为临江有这么一位爷坐镇,万一让他撞上,绝对是凶多吉少。
相传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江阳大道杨奎在临江落网,就是这个谢旺给抓住的。要说这杨奎也是倒霉,不知道哪副药吃错了,原本干的是打家劫舍的硬买卖,非要跨行业作案跑去盗墓,盗墓就盗墓好了,要是盗点前朝的官坟民冢兴许还出不了什么大事,结果这小子偏偏把本朝藩王睢阳王朱同镳2的陵给盗了,还把宪宗皇帝御赐的宝贝“黄金枪”给盗走卖了,据说最后一个买这根黄金枪的人是个叫王准的四品知府,也是个冤大头,压根就不知道这是王爷的坟里刨出来的物件,更不知道此乃先皇御赐的无价之宝,就是当个艺术品买的,后来此人因贪污官银被抄家,银子没抄出多少反倒把这个宝贝给抄出来了,就地便又给扣上了一个“偷掘王陵大逆不道”的帽子,本来就是个抄家充军的官司,结果莫名其妙的就被砍了脑袋。因为赃物实乃先帝御赐的宝贝,这桩案子甚至引起了当时的内阁首辅大臣方从哲3的重视,特意将此案交于锦衣卫衙门督办,锦衣卫的人很快便从王准身上顺藤摸瓜查到了杨奎的线索,之后便是画影图形全国缉拿,案情一传十十传百,便被传成了后世神乎其神的奇案“金枪案”。
抓获杨奎,可以说是谢旺公门生涯的最巅峰,甚至连当时的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4都想将此人招到手下当差。但就在这么个时候,这谢旺却忽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皈依临江府万寿宫出家当起了道士,为此,田尔耕曾三番五次派人到万寿宫当说客,并许诺“从五品副千户5”的高职位想劝谢旺入伙为锦衣卫衙门效力,要说这谢旺本身就是个地方衙门的捕快,根本就没有品级,从没品一下子升到从五品,更何况还是呼风唤雨的锦衣卫衙门的从五品,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换作旁人,恐怕很难抵挡此等,但这谢旺却偏就拒绝了田尔耕的器重,一门心思的当起了老道。
“出家当老道了?”早点部中,张毅城听得津津有味,“不会是让什么厉害玩意缠上了吧?”
“不能说是缠上,而是看上!”张国道。
“看上?”张毅城一愣,“让什么看上?仙?”
“没错!真正的宝马良驹,可不是随便谁都能驯服的,因为驯马的人,不光要有驯马的本事,关键是马还要看他顺眼!仙跟怨孽可不一样,腰里揣副牌,逮谁跟谁来;谁都盼着神仙附体,但神仙可不是谁都能看上的!”张国忠神秘一笑,“杨奎虽是朝廷通缉的重犯,但谢旺抓他靠的可不是画影图形的告示,那杨奎自知被锦衣卫举国缉拿,不但乔装改扮刮了胡子,甚至连头发都剃了,单靠告示根本就认不出来,但还是没能逃过谢旺的抓捕,知道为什么吗?”
“就是因为那只‘火眼’呗……”张毅城道,“爸,你还当我是三岁孩子啊?”
“呃,的确是‘火眼’,确切的说,应该叫‘旁慧’……”看一旁的柳东升听的津津有味,张国忠干脆越讲越带劲,完全不知道柳东升其实是听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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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
1临临江府:今江西省樟树市临江镇。
2镳:读音“biāo”。
3方从哲(?-1628),字中涵,浙江德清人,明万历中后期内阁首辅大臣。
4田尔耕:?—1629,明任丘(今河北省任丘市)人,兵部尚书田乐之孙,时任锦衣卫指挥使,后官至左都督、累加少师兼太子太师。崇祯元年(1629年)被处死。
5从五品副千户:从五品官员,年俸一百六十石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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