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呀!爹爹嘴唇破了!(2 / 2)

容卿麟站在原地。

他眼尾泛着红,一眨不眨的盯着云上衣:“师父就这样讨厌我?”

云上衣摇头。

同讨厌无关,只是他们师徒走到这一步,早已殊途,再回不到当初的一幕了。

他的沉默像耳光一样落在脸上,容卿麟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半晌,忽然跪了下去:“师父,师父你打我骂我都行,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我给你做菜烧水打杂,我什么都能干……师父……我真的无处可去了……”

他自小被他带上三伏,他的世界里就只有云上衣一个人,只要陪着他,哪怕三天三夜不休息都是幸福的。

若真被驱离了这里,若再也见不到师父,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直接死在三哥手里,死在师父眼皮子底下。

云上衣心软了一辈子,却在这件事上万分的坚决。

他后退一步,温和道:“收拾收拾东西,启程吧。”

他眼底的决绝与坚持叫容卿麟陌生又害怕,他终于慌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哭出声来:“师父……师父你不要这样……我再也不敢了师父……”

真的只是个孩子。

对面走廊处,隔着浓淡相间的薄雾,云雪静静的看着。

她记忆中的容卿麟,心狠、手辣、笑里藏刀,冷酷又残忍,当初那几个生下后便夭折的孩子都没能让他真正这般伤心过,可似乎一到云上衣这里,他的心性就又会恢复成一个完完全全的孩子。

她看着云上衣转身离开,看着金丝楠木的走廊处,他像个被丢弃的孩子一样哭的不知所措,心中竟生出一份遥远又陌生的快意。

想起当初若不是他拿爹爹的性命要挟,她早已同云上衣永结同心,孕育儿女了,却平白遭受这么多的曲折磨难。

……

午膳吃多了些,姜绾绾便主动提了扫把打扫院子,哗啦哗啦的声响中,日光渐渐西斜,拉开一扇暖光融融的扇形。

怀星抄完了书,趴在院子里的水池边捉鱼玩。

姜绾绾歇了口气,站直身体眯眸瞧着他。

先前那几年,他一直同寒诗跟拾遗躲避着商氏跟公主府的追杀,似乎一直在与世隔绝着,哪怕如今也是一个人玩。

他似乎早已习惯了。

可同他这般大小的孩子,谁不是三三两两的,有事无事的就闹在一处。

也不能总将他困在这韶合寺,请几位教书先生倒是不难,但总是不如将他同其他孩子那般送去私塾锻炼好。

正认认真真的考虑着,就见寒诗提着不知哪儿钓来的两条鱼,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她瞧着他乐成一朵花儿的脸:“笑什么呢?”

寒诗随手将鱼丢进池子里养着,一屁股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喝了个净,这才嘿嘿笑道:“这要说暴脾气,还得数你们家摄政狗,他们自东池宫带来那个狐媚胚子不知道怎么惹着他了,被摄政狗吩咐着丢出去活活打死,嘻嘻……”

嘻嘻?

他怕是被月骨气傻了,脑袋出问题了。

据她所知,自东池宫跟来的婢女只有一人,当初还是她亲自挑选的,想给月骨做媳妇儿的,顺带气一气寒诗这个不开窍的冬瓜,这才过了几日,怎么就惹出要被活活打死的大事了?

按理说桥那边的事她是不该过问的,但姑娘既是她带来的,若不明不白的死了,也是她的过错。

见她起身便向外头走,怀星赶忙放下湿漉漉的衣袖追上去:“娘亲你去哪儿?我也要去。”

他去也好。

当着孩子的面,容卿薄有些事也总不能做的太过。

……

飞身而至,刚刚自茂密树冠落下,抬头便瞧见那一片崭新的楼阁外,一个容貌生的极为貌美的婢女被按在长凳之上暴打。

许是怕她的喊叫声惊动旁人,嘴里被塞了一块亚麻布,星星点点的渗透了血迹,瞧着说不出的可怜。

“住手。”她不轻不重的出声。

月骨守在旁边看着,闻言看过来,随即同一众护卫般跪下去:“月骨见过王妃。”

姜绾绾瞥了眼已经被打的冷汗涔涔,神志不清的婢女,问了句:“她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事吗?”

月骨摇头。

“那……伤了殿下?”

月骨再摇头。

“那……顶撞了殿下?”

月骨依旧摇头。

姜绾绾叹了口气。

这月骨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她辛辛苦苦给他安排了个美娇娘,他不护着爱着便也罢了,竟然由着她被按在这里活活打死?

“那到底是为何,惹的殿下动这样的怒火?”

月骨迟疑了下,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还不如怀星怜香惜玉,见状扭着小身子从她怀中下来,掏出帕子来便给那小婢女擦拭下巴上的冷汗:“姐姐你疼不疼啊?”

小婢女疼的浑身都在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姜绾绾没了耐性,抬步便往院子里走去。

外头没瞧见,进来了才发现里里外外的跪了一地的人,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下个被活活打死的人就成了自己。

她进了正厅,脚下随即发出嘎吱——一声响。

想来这通火气是在用晚膳时发的,一桌子的菜扫了一大半到地上,到处都是摔碎的琉璃碗碎片跟菜汤。

她俯下身,捡了几片,还未搁在桌上,手腕就被人自身后握住了。

容卿薄手心滚烫,长指轻而易举的将她整个手腕都圈住,低声道:“快放手,小心伤了自己。”

他嗓音又哑又沉,听得出来在竭力压制怒火。

他这不握还好,一握住她,姜绾绾一时心绪不宁,手指上用了几分力道,只觉得右手指腹凉飕飕的疼了下,很快便晕染出了血色。

容卿薄站在她身后,一眼看到那鲜血,墨色的瞳孔便染出几分阴鸷的冷意:“一地的狼藉都不晓得收拾一下么?月骨,把这些人都拖——”

“行、行了。”

姜绾绾回过神来,忙不迭的打断他:“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不必动这样的怒。”

身后便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