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二人,康熙爷又问起四阿哥了,小孩儿昨儿夜里激动的样子还记忆犹新,康熙爷只一想便面色稍霁,开口还隐隐带笑。
“四阿哥作甚呢?昨儿激动成那个样子,今儿怎不见他凑了保清保成的热闹一道来?别不是昨儿缺觉了这会子还未起身?”
梁九功捧茶上前,忍不住笑道:“四阿哥岂会如此惫懒,昨儿四阿哥着急前来衣裳都未穿戴好,奴才怕阿哥着了风特去瞧了两趟,听说是回去罢都没怎歇。”
“先是练了大字,后又搬着兵书一点儿一点儿细查着水上打仗和陆路上打仗有何不同,何处是得注意的,许是觉得纸上学来终觉浅,他下午又寻了几位将军细问着,也不知都问出什么好东西了,记了一沓子才回去。”
由此又可见四阿哥的真心了,康熙爷暗自赞叹,心说像是四阿哥这样才是真一心为了战事的,而非似保成保清那般只是为了攀比、为了赌气,将战事视作儿戏,如此岂能不叫人心生恼怒?
“他额娘惯叫他每日睡足四个时辰,昨儿没怎的歇,今儿白天他又忙个不停,小小年纪都要抵得上朕忙碌了,别叫他劳累了身子瘪着个头儿不肯长,你再前去叮嘱一番,可叫他对自己的身子上心些。”
康熙爷嘱咐了一句,还叫梁九功热了牛乳送去,里头再拌些蜂蜜,四阿哥打小就爱这个,喝了最是能睡得踏实。
梁九功含笑领命去了,倒也不好甚大张旗鼓的,毕竟前头两位阿哥刚吃了排头出去,紧接着四阿哥就得了这般细心关切,叫人知道了心里可是不美,万岁爷原是好心,没得反给四阿哥寻了麻烦的理儿。
梁九功便也不急着去了,只亲自往膳房处走了一趟,随意要了几碟子小点心叫人放在食盒中放好,先往太子那儿走了一趟,又去大阿哥那儿走了一趟,留下两盘子点心便罢,由着二位阿哥怎么想去,当是万岁爷的关切也好警告也罢,不过是掩人耳目的。
如此再去四阿哥送牛乳也就不显突兀了,料想也没人特打听他给四阿哥送了什么,也当只是些不值当提的点心而已。
梁九功到时四阿哥还伏案忙着,他没想着惊动了主子,然四阿哥还是晓得他来了,抬头招呼了一声儿,叫苏培盛给他上茶。
梁九功客气婉拒了,只忙上前亲自将温热的牛乳递到了四阿哥跟前儿去。
“阿哥用些牛乳吧,万岁爷惦记着您的身子呢,您便是再怎么对战事上心也得先紧着身子才是,您着年纪正是长个儿的时候呢,万不能多熬着。”
说话间,梁九功微微低头看跟前儿小小的孩子,四阿哥精神头儿是不差,可就是双眼里满是血丝,可见是十分困倦了还不住撑着呢。
梁九功见此便替万岁爷心疼了,叫苏培盛去膳房讨些粗盐炒热装到布袋子里,也不消装得太多,垫得指甲盖儿那样厚的一层,待不甚烫了就轻轻搭在眼皮子上敷一敷,此法最可解乏。
四阿哥见梁九功这般关切着,他便也放下笔不写了,只好好捧了牛乳慢慢喝着,如此一松了心劲儿困乏就泛了满身,此刻外头还是夕阳漫天的时辰他便困倦的不成了,可偏个心里惦记着事儿,眼都睁不开了还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