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梨花带泪(1 / 2)

 天一亮,季晓曦背着行李给尹夫人告别,一脸泪痕,憔悴,可见昨夜未能睡个好觉。

尹夫人被她这冒然举动唬的一怔,她可是自己认定的儿媳妇:“晓曦,说实话,是不是天峻欺负你了?昨天晚上,跟天峻闹别扭了?”

她委屈的垂下眸子,努力扯平眉梢,把心有余悸的不安掩去:“伯母,我想娘了,我想回家。”

尹夫人便认为是没有离过家的原因,慈母般抚慰:“晓曦,你是个好姑娘,人长得水灵,性子也娴静。天峻是有点毛毛躁躁,都是伯母惯的,他有错处,只管告诉我,回头好好修理他。”

尹家的独子,自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伯母心肠好,更是她的心头肉。看样子天峻去妓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许他们城里人思想开放,故意放纵他,若自己原原委委道出,怕是会让人以为想的多,岂不是纠葛难以述清?前思后想,镇定道:“没有,我真的是想家了,伯母,我自己可以走。”

尹夫人当然借口不放心留她,千方百计的,让她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他们就是她的父母,而他,就当是个纨绔的哥哥!

心事难诉,回到房里自己哭泣,不让任何人知道。可昨晚差一点就被胁迫,那委屈也要自己承受吗?明明是他的不对!

天峻心中跌宕许久,曙光投进窗棂那一刻才迷糊一梦,尹夫人的丫鬟来叫:“大少爷,早饭备好了,夫人等你。”

他恍的坐起身,莫名的冷汗袭胸。

娘那里没有动静,说明她没事。

悬着的心稍微放下。刻意经过厢房,侧耳一听,里面嘤嘤凄凄,有哭声。她回来了,在哭,他慌了神,顿生好奇感,推门进去。

只见她伏在绣花枕上哭泣,瘦削的肩膀上下浮动。

他走过来,伸手抚摸她的手臂,她猛然转回身,推开他,呜咽着叫:“去你的,混蛋!”

天峻惊讶莫名,那大理石般细腻的肌肤被滴滴珠泪打湿,红艳艳的仿若雨后桃花,纤纤可怜,心中一阵沸腾,忙问:“谁惹你了,哭的这么伤心?我一定打的他满地找牙!”把自己全抛开了,她完完整整的在自己眼前,可见昨儿她自己回来并没有遇到什么难处。

她哭的更痛了,长长的睫毛湿湿的不再是一根一根,黏糊糊的泪水把飞红的容颜践踏的我见犹怜。“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她还是留有余地,像一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不可一下把花瓣全拆开了。

天峻急急的,被她哭的心慌意乱,一叠声的说:“你倒是明白些,妹妹,我做错了什么,惹得你这样恼?”

“妹妹”两个字,真真把她惹恼了,站起身挥舞着双手对他胸前又捶又打,怪道:“我可明白你为什么叫妹妹了,那些妓院里的,都是你妹妹,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尹天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为了这个生我的气?”

“倚红楼,那是什么人去的地方?你把我带去,还让我看你跟那些女人卿卿我我,什么意思!”怒气,怨气全都喷发在他脸上,她汹涌无措,泪不能断,“什么大少爷,根本就是大乌龟,放诞不羁的纨绔子弟而已!”说着,坐回床沿耸肩痛哭。

他怔怔的,从没被人这么骂过,原本想看看她的反应罢了,去去那呆板枯燥的宁静,没想到惹来这一腔怨气。

她啼哭着继续说出最委屈的部分:“你羞辱我,也就罢了,就别卖力的讨好我,然后再把那些好都一一的拨去,你好残忍!”

天峻被哭的糊涂,颇不自在:“我哪里对你好了,哪里对你不好了?你不喜欢倚红楼,走就是了,何必都怨在我头上?你又没被怎么样。”

那倨傲的神气,有钱公子哥儿的特征,她最嗤之以鼻的,不禁横眉竖目,狂怒:“那些个混混,差一点把我轻薄,如今看我好好的,你不满意是吧!”华润的一哽一顺的嗓音突然变得尖利刺耳,他浑身一抖,原来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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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执意避开那张淡漠的可以杀人的脸孔,谁也阻挡不了,走了。

尹夫人急的团团转,尹天峻却坐在椅子里,安然无恙,轻浮的眼里隐藏着诸般流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退是进。

尹夫人奉劝儿子:“晓曦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可能承受得了那种遭遇,你不安慰认错,反而请她自便,是要气死我吗!”

天峻含糊:“她自己要走,我怎么留得住?遇到那种事,谁也别想,但不是有惊无险都过去了吗?我又没错,凭什么叫我当冤大头。”

尹夫人气鼓鼓的晃着手,责备之词铺天盖地而来,只有那句“她是你未来的儿媳妇,跑了怎么办”把他刺激到了。

跳起来,不知是悲是喜,红着脸,脖子粗粗的,强调的口气:“我不可能成婚的,娘,您就死了这条心,我不可能让一个女人毁了我的‘大好前途!’”他说的那个大好前途,不外乎是可以自由自在的包揽天下美女。

而“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才是女人想要的誓言。

下雨了,空气微凉,她孑然一身,行李和银两一分没带。没有重物缠身,虽然轻便,却苦了双脚,没有马车,只能用走的。

徽县离京城三四十里,怕是走一天一夜也不能到。偏偏微雨飘飘,把单薄的身子浸的潮湿寒冷,脸上没有泪,倒是细微的雨水疏疏密密叮在肌肤上,疼,还是甜,无法判断。

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来家里做客,总不能让她只身一人离去,不论私心,岂不让人说堂堂尹家,连待客之道都不懂?

天峻被逼无奈,冥冥中也承了自己的愿望,只拿一把油纸伞,匆匆跑去。

沿着湿漉漉的路径,回徽县的路线,急急的寻找。

远山,延绵无尽的峰峦,像宣纸上云开的淡墨,笼罩在一层朦朦胧胧的霏微当中。

“晓曦……晓曦……”传的悠远。

她一直下意识的期盼自己的名字从远处的他口中吐出,似乎如愿了,清冷的面容上晕开一朵奇异的笑。

面前驶过一辆马车,她不自禁的叫住:“我家在徽县,到了再付车钱如何?”

车夫应了,她上车,就是那上车的当儿,她的身影,一抹剪影,射入他的眼球。

“晓曦!等等。”他立即跑过去,她已经进了车内,他像一只白鹭,朝她伸着双臂,意欲拥抱,迎接,期盼的眼神,央求的语气,“晓曦,跟我回去!”

“不!”她决绝的,不看他,心里却在挣扎,心湖中漾起丝丝喜悦。

“别闹了!”他有些严厉,有些温情,那个姿势,是多情的,“就算你要走,也不能让你一个人。你不为我们,好歹为自己想想,孤身一个女子,路上坏人那么多!”

她心头一颤,果然是的,就像一棵纤弱的小花,外界的狂风暴雨,不是自己能够想象的,跟谁赌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贞洁赌气啊!

他达到了目的,雨伞被风吹走,雨势反而更急了。

他们在一间破庙躲雨,天色森然沉黑,还夹着雷鸣,亮过一道霹雳,她吓得一头扑进他怀里。

那是两个人都不曾预想的,他看着破檐上注注急流,使劲搂着她,似无意的安抚:“没事,别怕,有我呢!”

寒流的侵袭,冰冷的渲染,她都不觉得了,被雨水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胸前,丰满的胸脯显出清晰裸露的轮廓,坚挺的抵着他的胸膛。

许久,芳魂安定,挣开他的怀抱,娇羞怯怯:“你离我远点!”

尹天峻苦笑:“是你自己离近我的,现在却让我离远点,真是可笑!”那笑容,隐藏着黠慧,把她上下打量个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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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破庙里检出一块地方,拾了些柴禾,架起篝火。男女有别,两人轮流烘烤衣服。紧要关头见人心,她本来死活不愿意把衣服脱下来,尽管他一再承诺:“这样会冻出病的,我发誓,绝不会偷看,我可不是乘人之危的色狼。”说毕,转过身坐着。

她转动盈盈的眸子,身体狠狠地抖索,太冷了,潮湿的冷气侵入筋骨,若不脱下来,什么时候才能暖干?

正直的面皮下埋着颗躁动的心,随着脱衣服的微微摩擦声,细微动作的声响,冲击着他的耳膜,也冲击着他的理智,那是一场巨大的挑战。

薄薄的丝绸滑下玉臂,露出那雪白的脊背,嫩皙的臀,冰肌玉骨,完美的身材,饱满的体魄,衣物层层褪去,她,一丝不挂了。

只闻篝火燃烧的嘶嘶,双方的不安都有了缓解。

天峻握透指爪,额上滚落豆大的汗珠,压在他眼皮上,他把眼闭上了,自控着想:“千万不可以冲动,冲动是魔鬼,她那么保守,一定会自尽呢!”

她掩着胸前,注耳听许久,没有异样声响:“本来还担心他是个禽兽,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她狐疑,细细的想着他的好,他的坏。

中间是一个木架,上面搭着一块绸子,用于遮蔽对方视线。

“怎么还没好?”他离篝火远,湿衣没来得及换,仗着自己是男子汉,让她先来,急性子也耐不了多久。

本就霞红的面颊,被冉冉火光映的更红了,忙把半干的衣物拈过穿上:“还没有,你别转过来,马上好了。”穿穿理理一阵儿,他不经意的把眼神飞过去:“也太慢了,想把我冻死不成。”隔着薄薄的丝绸,俨然一个美人的身影,弱质纤纤的臂膀,另一只手把衣领拉上去,美轮美奂。

“你再忍一下,我这就出来。”终究女儿家衣物讲究,多而且复杂。她怕他等急撒狠,不时地言语打发。看得出,她的兰花指在把泄瀑般的青丝从鬓前掠至颈后。

寂寞的氛围,勾人的影像,温驯的火光,暗而昏黄。却是这种暖色,把她的脸蛋儿敷成了玫瑰红。

“晓曦。”不知什么时候,他转了进来,在她近前咫尺的地方站着,看她领口未束,发丝也不像先前齐整,凌乱的美,随意的风情,半片胭脂滞留眼底,柔媚无法掩抑,有意无意的,丝丝诱惑飞舞出来,他看的痴迷,呆呆的嗫嚅着。

她惊诧的抬头,对上那一双柔情似水发痴的眼睛,魂魄一下抽离身体,后退着戒备而生气的叫:“你怎么这样!让你别过来你偏过来,我可不是你的那些‘妹妹!’”忘形的冲口而出,却随即自悔那股激动。

他见过无数女人在自己面前拨去衣服,今天却被这个穿着衣服欲躲的小女子彻底吸引了,那种含蓄的美,是他不曾见过的。

心中蠢蠢欲动的狂兽有了发疯的势头。扑过去,双手抓住她的手臂,激动的叫:“晓曦,别害怕,有我!”

一个雷鸣落在头顶,她被双层恐惧袭击,狠狠地发抖,他趁势拥抱她,紧紧地,不让中间有一点空隙。

季晓曦拼命推他:“放开我!我就知道,你也是狼!”

他那么像一个男人,一个痴情的男子汉,坚定的诉情:“我知道你怕打雷,我冷你也冷,这样在一起就不会冷了。”说着,呼吸变得浓厚,嘴唇贴在她的后颈,肆意的厮磨。

体内的血液,似融汇在一起了,彼此的举动,牵动着彼此的神经。

毕竟,没有经过世事的姑娘,应该竭尽全力保护自己的贞洁,尽管有人在对它虎视眈眈。到底,他踉跄跌出去,她自爱的缩进一个角落,像防范真的色狼一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