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余波未静(4)(2 / 2)

清山变 嵩山坳 6281 字 2019-09-14

“奴才柏葰”柏葰快步过来,疾速打马蹄袖跪下,“——恭聆圣谕’”

肃顺看也不看他一眼,说道:“皇上说——皇后娘娘今日辰牌四刻临养心殿面圣请旨:光武新军镇标第二营兵士,虽所犯为国法、军纪所不容,然其在军营训练时,奋勇争先,更且为同僚爱戴,尚属有用之材。皇后愿亲保兵士免刑,冀其将来戴罪立功。朕思皇后之言,亦拳拳于黎元众生之至意,朕以仁孝治天下,尤不yù拂皇后圣德仁心,因用特赦,免除二营兵士死刑,仍jiāo西山锐建营中囚禁,以待后命。”

“……惟国法自有常例,常例不可轻破。谨告臣工百姓,着永不为例。其步卒亦当感愧知悔,洗心革面,不辜负朕法外特施之恩钦此”

柏葰立即叩头高呼:“万岁,万万岁——奴才当即遵旨照行”

赖克金、杨士成、曾国荃几个泪水流了满脸,以头触地,高声大喊:“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柏葰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肃大人,曾国荃抗旨进京了。”

肃顺一愣,“哦?有这样的事情?在哪里?”

皇后突然而至,为违犯军纪的兵士求情,皇帝顺应所请,免了这些人的死罪,又连派李莲英和肃顺到西山大营传旨,本来云破见月,令养心殿中一派和煦之气,不想肃顺jiāo旨回宫,奏陈的一件事,令曾国藩面sè大变

“曾国荃……进京了?几时的事情?”

“回主子爷的话,是今天上午午正前后。”

“现在呢?”

“奴才命锐建营统带阿大人将其暂时还押在营中,并jiāo代阿大人,不允许他和旁的士卒接触。”

“统军无能在先,抗旨不遵在后,嘿嘿曾国荃的胆子,可是大得很哩”皇帝心中觉得非常为难,曾国荃身受重伤,所统带的二营又闹出这样一出戏码来,他的本意是将其留在山东,日后逐回原籍,也算是保全之计。日后等到适当的时候,一道旨意就可以起复的,不想他居然敢抗旨而行?这就bī得自己不能不有个态度了。

“拟旨。曾国荃违抗圣旨,sī自进京,论罪当属大不敬,依例斩立决。”皇帝语气一顿,又继续说道:“故念其伤势并未痊愈如初,仍留军营中积养沉疴,一旦伤势好转,即刻jiāo由刑部还押,按律治罪行刑。”

“喳。”

皇帝摆了摆手,“议了一上午,全无半点结果。都乏透了——曾国藩留下,旁的——都跪安吧”

看众人鱼贯而出,皇帝的怒气怎么也压不住了,从御案上下来,站到曾国藩的身前,厉声训斥:“可恶,曾国荃太可恶了你身为他的兄长,平日里是怎么训诫弟弟的?他这般胡闹,朕便是心中再有保全之意,也要处处束手束脚”

曾国藩立刻明白过来,更加知道,曾国荃这番作为,实在是给皇帝出了个极大的难题“臣训诫不力,以致臣弟做出这等大不敬之事,臣死罪”

皇帝难过的叹了口气,“朕本意是真想留下曾国荃,只是,若是为他一人开了恶例的话,日后,旁的人再有这等情事,朕是杀还是不杀?”他说,“朕知道曾国荃是个人才,若是旁的罪过,便不提他是你的兄弟,朕也会网开一面,只是这一次……”

曾国藩怔怔的落下泪来,君前不敢嚎啕,勉力忍着悲声,“皇上待曾氏一mén,天高地厚之恩,臣粉身碎骨难以答报。今日臣弟身犯死罪,臣不敢求其免死,只求……臣只求皇上能赏其一刀之刑,湖南曾府上下,均存殁感戴圣恩”

“好吧,朕答应你。总要让曾国荃不受**之苦——这是朕唯一可以做到的了。”

“是”曾国藩勉强擦擦眼泪,伏地奏答:“臣管束兵士不利,请旨免去统带新军并练兵大臣之职,回湖南祖籍,奉养老父。”

“这不行”皇帝立刻摇头,“免去你练兵大臣倒是可以,不过你说回乡,断不可行你起来说话。”

待曾国藩站起来,皇帝说道,“新军初建,已经略见成效,,此番对联军作战,不论的战况还是战果,都是国人都看在眼里的。朕想,英夷数年之内,当不致再为鸦片一物与天朝再做饶舌之举,正好借这个机会,在各省推行新军之政这其中,除了你之外,光武军各营所属的兵士,特别的那些百战之士,都不能留在天津,让他们到各省里去,一来有了经验,可以传授给新军兵卒,二来,也可以起一个帮带的作用——你身为光武军统兵大员,还要从中多多出力呢”

曾国藩一边听着,一面脑中盘算,心里佩服:光武军所练之兵,不提李元度等人,便是普通步卒,也大多识得几个字,此番经历战阵,国家封赏提拔之外,更有这般圣意若海——一旦这些人分派下去,各领一军,便是天然的好教官而即使每一个人教出十名兵员,国家便平添了十余万虎贲之士?

想到这里,便如同受了针砭一般的jīng神一振,顺着皇帝是思路说了下去:“各省绿营,虽是良莠不齐,但只要能够去芜存菁,再以新军cào练之法练之,则兵势强盛,指日可待矣”想了想又进言道:“皇上,臣以为,不如打铁趁热,即刻就将此事晓谕下去,由各省而来的兵士各回原籍属地,帮衬着署理汰撤冗兵之事?”

“唔,这件事可不行你想想,汰撤各省绿营冗员,是如何遭嫉,又是如何黑幕众多?本来心如赤子,一念报国的兵士,一旦沾染进去,立时就会给变得蠢如狗彘,双眼直盯着那些阿堵物了。此事万万不可行”

曾国藩惭愧的一笑:“皇上所言极是。便不提这些未经圣人教化的兵士,就是臣当年,在天津办差的时候,每每有客登mén,奉上的种种托请银子,也着实是令臣心旌摇动,不可自持呢”

皇帝扑哧一笑,“这样的事情,你就是不说,朕也明白。所以啊,先要开始在各省大力汰撤庸兵,等这一步完成了,再把新军兵士逐一分派下去——你就留在京中,入值军机处,专负其责吧。”

曾国藩当初就是以军机处学习行走之资出京练兵的,这一番得胜回朝,入值军机处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当下也不多做辞谢,跪倒谢恩。

正事有了着落,皇帝略略舒展了一下身子,“忙了一上午,朕也有点饿了。你就留下,和朕一起用膳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