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人捏着手帕,坐在云轻染床前,看着黄大夫给女儿扎针。
云浅薰偎在她身边,口中嘟哝道:“姐姐真是的,连那个蠢货都收拾不了,等明天爹爹上衙了,我去给姐姐报仇。”
云夫人轻轻拍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说话。虽然黄大夫已经被她养得熟熟的,但是毕竟还是外人。一个女孩子家说这种话,不敬长姐,传出去也是麻烦。
随着黄大夫的几针下去,云轻染发出了轻微的呻-吟,云夫人和云浅薰连忙凑过去,看着她缓缓睁开眼睛。
“好疼,啊……”云轻染一手捂着头上红肿的大包,“头好晕。”
云夫人连忙看向黄大夫:“黄大夫,小女怎么样?”
黄大夫将银针收起,接过药童递上的纸笔,开始开方子:“夫人,小姐并无大碍。她之所以头晕是因为头部受到强力撞击的缘故,老夫开个方子,小姐好好将养数日就无事了。”
云夫人示意白兰接过方子,给黄大夫封上诊金,才说道:“还要麻烦黄大夫去给我家大小姐去诊治一番。”
黄大夫自然点头应下,跟着小丫环走向云微寒的小院。
云浅薰撅起嘴道:“娘,干嘛还要给她诊治?就让她一直晕着好了。她把姐姐欺负成这个样子,你还给她看病?”
云夫人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话。
想要把云轻染火烧祠堂的责任扣到云微寒身上,就要在云德邻下衙回家之前,解决整个事情。云德邻回来之后,只需要看到一个结果就行了。
而想要在他回家之前就解决整个事情,云微寒必须清醒地接受询问,然后背上这个黑锅。
所以,让黄大夫给她施针让她早点醒来,是非常有必要的。
没想到,过了一刻钟时间,小丫环却过来回禀:“夫人,大小姐的奶娘不许黄大夫给大小姐诊治。”
云夫人皱着眉头站了起来,白兰连忙上前扶着她。云浅薰扶着云夫人的另一边,不屑地说道:“要不是娘好心,根本就没人给她看病,居然还不让黄大夫给她诊治。真是人以群分,蠢货的奶娘自然也是个蠢货。”
云夫人不悦地说道:“浅浅,有些话自己心里想想就行了,不要说出口,被人听见了不好。”
云浅薰伸了伸舌头:“娘,我知道啦。不过白兰姐姐又不是什么外人,我在外边当然不会这样啦。”
云夫人带着人来到云微寒的院子里,果然看到黄大夫正面带怒色地说道:“无知妇人!若非云夫人请老夫来为两位小姐诊治,老夫岂会在这里与你这个无知妇人浪费时间。罢罢罢,你不让老夫诊治,日后你家小姐有什么不妥,终究怪不到老夫头上。”
他挥手示意药童收拾药箱离开,却正好看见云夫人已经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
“黄大夫,微微情况如何?可曾醒来?”云夫人满脸关切地问道。
黄大夫哼了一声道:“老夫正想问问夫人,可是有意羞辱老夫?你请老夫来为两位小姐诊治,却为何又让人将老夫拒之门外?”
云夫人脸上现出诧异之色:“黄大夫何出此言?谁敢将你拒之门外?”她的目光落在站在正房门口的李妈妈身上,威严地问道,“可是你不许大夫给微微诊治?”
李妈妈脸上闪过一丝胆怯,迅即变成毅然。她向云夫人行了个礼:“夫人,是我不许黄大夫给大小姐诊治的。”
“大胆!你一个奴婢,居然不许大夫给主子诊治,居心何在?”云夫人厉声斥道,“你这是意图谋害云家大小姐!来人,将她给我拖下去!”
李妈妈不等几个婆子过来,就大声喊道:“夫人如果真心为了大小姐好,就不会让这个庸医来给小姐诊治!”
她显然是豁出去了,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大小姐八岁时候落水昏迷,就是这个庸医说小姐已经没救了,可是后来别的大夫还不是把小姐救醒了?大小姐十二岁的时候,从假山上摔下来骨折,就是这个庸医来给小姐正骨包扎,可是后来御医来检查,发现他根本就不曾将小姐的腿骨正位!”
“夫人执意要这种庸医来给大小姐诊治,就不怕大小姐被他害死?”李妈妈被两个婆子扭着胳膊,却还是执着地对着云夫人问道,“或者说,夫人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
云夫人正要让人将她拉下去,就听见有人发出一声嗤笑:“云大人,你家的奴婢也算是牙尖嘴利了。”
居然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云夫人大惊,后院之中,怎么会有男人出没?
她带着惊讶和怒容扭头看向声音的来处,发现在院子入口处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云德邻,另一个则是个二十多岁、长身玉立的青年。刚才的话,显然就是这个青年所说。
青年的面目极为精致,宛如好女,声音更是带着几分诱人的轻佻。但是看他一身大红蟒衣、腰间鸾带飘动,配上冰冷的黑鞘长刀,典型的锦衣卫高官打扮;且云德邻和他并肩而立,神色间带着几分敬畏——云夫人就知道,这不是一个能得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