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这边看着好不好?”傅茵仰头看他,瓷白的脸庞上有一抹浅浅的红晕,水晶般剔透明亮的眼乖软的看着他,裴执心中一软就应了下来。
“嗯,去吧。”
小姑娘容易羞涩,若他站在一旁,逼的她掉眼泪估计也说不出来重话。
微陡的山坡上长着一颗百年山桃树,春日桃花盛开时极其耀眼夺目,落英缤纷,周围的山路都会铺一层桃花瓣,现在桃花已经凋谢,枝繁叶茂的树枝上,挂着许多红绸,红绸随风飘荡,缠绵悱恻,那是无数有情人留下的心愿。
霍深将傅茵接出教坊司时还是春天,他也曾亲手带着她在这颗姻缘树上挂了一枚红绸。
——只愿君心似吾心,定不负相思意。
霍深捏着写着傅茵字迹的红绸,他偶然想起这件事就故地重游,没想到会碰巧遇见他们,他嘴里漫起苦涩,阿茵,是我对不起你。
“霍深.......”傅茵提着裙摆,走到这个山桃树下,裴执远远的在原地负手等着她,只目光落在此处。
傅茵被盯的手心濡湿,她谨慎的叫了一声男人的名字,霍深似不可置信般转了身子,“阿茵?”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呢?”霍深眼中露出喜色,情不自禁上前些许。
“是夫君让我来的。”傅茵颦了颦眉,她抬眸看他,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好久不见。”
十分疏离客气,霍深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从前傅茵见他一直都笑的很甜,远远的看见他就会迫不及待的奔向他,无论他回家多晚,她都会在家安安静静的等着,只要他想,她就会出现在他身边。
他从没有想过原来她也会变。
霍深心中闷疼,他不信傅茵怎么快就不爱他了,只能推脱是裴执在远处监视着她所以她不敢与他太多亲近,“你还好吗,他对你可好?”
霍深是书中的男主,容貌自然十分出众,他眉宇深邃,一双多情的桃花眸多看你一眼便觉得此人对你情根深种,不过现在瞧着似乎狼狈了很多,脸颊略微内陷,青色的直缀穿在身上也有些空荡。
“他对我很好。”傅茵眨了眨眼,若有所思道:“你似乎瘦了很多。”
霍深心脏久违的紧张了起来,四肢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放,“我身体没事,西南水患严重,皇上命我去赈灾,来回一月路上不免有些奔波。”
他下意识就想把自己优秀的一面展示给她,傅茵看着他这样,突然觉的没意思极了,这个男人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是他先松的手。
“哦”傅茵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情绪,“恭喜你啊,得了皇上的重视,你之前十年寒窗苦读也算没有白费。”
霍深絮絮叨叨又说了很多话,他迫切的想要了解傅茵的现状,傅茵却没听几句就打断了,“霍深,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说要考上功名给我赎身,你做到了,从前你欠我的钱便以此相抵,我不欠你什么的.....”
傅茵顿了顿,酝酿了一会情绪后,声音沙哑难受道:“可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出去,你把我当做了什么?一个可以随意交易的货物吗?”
“我...”霍深猛的僵住,直到这时他才想起多年前他怀揣着懵懂和期待想要考上功名的目的也很简单,只是为了娶傅茵。
傅家是高门大户,他从前只能仰望,那个精致漂亮的宅子里藏了一个一颗漂亮珍贵的珠宝,他日思夜想做梦都想据为己有,傅家败落时他也不是不难过,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欣喜,那个珠宝终于跌进尘土里了,他也能触手可得。
后来同门之间的排挤攀比,母亲的期望还有,傅茵一次次的纵容,让他早就迷失了方向,对霍深来说,这颗珠宝很漂亮他依旧很喜欢,可不再是他最想要的了,因为他已经得到了,现在他最需要的是权势。
是那高高在上,可以一言定杀伐,无人敢违抗欺辱他的权势。
男人眼中的墨色翻滚,他吞了吞喉咙,半响说:“对不起,你等我,我会再把你夺回来。”
傅茵懵了。
简直不敢相信霍深会说出这样的话。
在他将她利用的一干二净后,只是一声简简单单的道歉,就想把之前的事撇干净,再卖惨给出一个不知道日期的承诺就想轻轻松松的吊着她。
霍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自大狂妄,随心所欲了?
傅茵突然觉得气血有些翻涌,她攥紧手心,忍住扇他一巴掌的冲动,面色极冷,“我来这里不是跟你叙旧的,你不会以为在你抛弃了我后我还会毫无芥蒂的喜欢你吧?”
“我没有那么贱。”
女子的每一句都好像化成了利剑,戳进霍深的心中,霍深看着她鲜活的脸上的怒气,突然从脚底冒出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