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伟的邮轮行驶在平静的海面上。

路明非睁开眼睛，畅快的海风吹来，风里面带着海水咸咸的味道，海鸥沿着船外围飞，然后停留在高高的桅杆上。

睁开眼的少年完全无法把握自己究竟在哪里，他先确认了自己的位置。

停在桅杆上的海鸥不停歇，欢快地叫来叫去，还有大部分海鸥张着翅膀，悬停在半空，邮轮推开白色的浪花，船下是深不见底的蓝色。

汽笛远远地传来，阳光灿烂，没有任何恐怖气氛。

路明非就在船尾的位置，视线越过栏杆就可见到巨大的螺旋桨周围不断产生白色的泡沫。而船的位置却像是在太平洋中央，极目远眺，所有方向的天际都没有陆地的痕迹。

如果路明非此时碰到另一个路明非，他是不会惊讶的。

“哥哥，好久不见啊。”

离路明非最近的一扇门打开，矮小的身影从走廊走出来，依旧是漂亮的小西装，阳光洒在他的脸颊和头发上，一片灿烂

“嗯，大概是好几章不见了吧。”

“总感觉哥哥有点掌握了世界的秘密了。”

“开玩笑。”

路明非说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沉默填充话语的空隙。一只海鸥飞到了正确的地方，遮住了阳光，他揉了揉眼睛。

海风变得异常舒服，清新而原始，不用担心风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路明非的出门次数不多，但他的记忆中也有海风的痕迹，此时就像是记忆重现了一样。

或许还真是。路明非心说。

路明泽微笑着走近，油亮亮的小皮鞋发出“踢踏踢踏”声音，他坐上凉椅，遮阳伞打开，一杯冰饮插了一把小伞，放在伸手可及的桌子上。

“你知道你要死了吗？”路明泽说道。“所以我来看看你。”

“诺诺是要死了，我还不知道我自己。”

“她全身失血超过90％，血肉分离，心脏啊……”路明泽双手比划着，“‘咚咚咚’地动，简直就是运行了超大游戏的垃圾电脑，然后要死机了嘛。”

“她随时都会死，只剩你一个闷在潜水钟，孤零零地面对一个龙王。诺顿作为高贵的初代种，他由黑王尼德霍格直接繁衍而来，血统纯正，力量优秀，而且还和龙侍融合，你的确要死了。”

“或许。”

路明非眼帘低垂，他不看路明泽，趴在栏杆，眯起眼睛。

“孤独地死去，你一点也不觉得难过吗？”路明泽扭头，饶有趣味地看路明非“其实你一点也不觉得吧，你知道比孤独更加可悲的是什么吗？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很孤独。”

路明非继续沉默，柔软的海风仿佛要抚慰一切。

“既然我们能在这里说话，那你应该明白我不是一般人。”路明泽带着鼓动的口吻，“说说看，你为什么选择了卡塞尔这条路，对你来说，要冒那么大的风险，不值得吧？”

路明非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眺望远方。

“我觉得挺有趣的。”

“你还记得陈雯雯吗？”路明泽眯起眼睛，“你喜欢她是吧？”

“过去式。”

“仔细想一想你读过的每一本书，运用你的想象力

路明泽从椅子上站起来，“空气飘来腐烂菠萝的味道，杯子还剩下威士忌，黄色红色的霓虹透过薄薄的窗帘照进来，飞机从远处起飞降落，两个光着的男女睡在一起。”

“那是哪一本小说里的？”

“男人是路明非，女人是陈雯雯。”路鸣泽捉弄似地说道。

“但是现在变了是吧。”路鸣泽语气一转，“那个女人变成了陈墨瞳，是吧？”

“试想一下，一个十几年都默默无闻的男性，没有什么朋友，最近唯一的算是朋友的人变成了龙，这样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家伙连被踩在地上都不会回应，但有一天他被一个炫酷到没朋友的人捞了出来，是不是感觉很棒……”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路明泽，“我对我过去的生活很满意，我也没有必要想你这个未成年的小学生解释我的三观。”

“我已经成年，个性之类的问题不会再改变，将自己的思想强加在他人身上，这是一种傲慢。”

“孤独不孤独，这实在是一个愚蠢的问题，都这个年纪了，还再说孤独，中二病吧，不觉得羞耻吗？”

“最后，麻烦送我回去，老子赶着投胎呢。”

路明泽收敛了微笑，假装伤心抹眼泪，“哎，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哥哥居然变成这样了，真是令人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