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她的心上。
他看见自己,会作何感想?
提心吊胆的感觉,叫人觉得无措。
而房门,在苏娆无论多么不愿意的情况下,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
门推开一尺时,苏娆便看见了裴希衍手中的剑。那剑散发着冷锐,刺目的光。
他正朝着自己举剑,动作不带一丝迟疑。
苏娆在其中看出看了杀机。
他以为卧房里的人是同自己肖似的女子,于是打算要她的性命吗?
可是苏娆不明白,他这般爱自己,就算不产生将这个女子留在身边当作替身的念头,可为何会起了杀心。
苏娆在这一刻,想了很多。
比如她要怎么在不激怒裴希衍的情况下,还能全身而退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这个问题,似乎是无解的。
话语比理智更快,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不安:“阿衍...不要。”
于是下一刻,在一片死寂中,剑应声而落。
房门被倏不可待的推开,苏娆看见裴希衍带着惊颤的面容。
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眉眼之间沾染了化不开的戾气,不再有温雅之感,而是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苏娆想到了罂粟花,诡艳,动人。
小半个月不见,他周身的气质,同从前已经判若两人。
苏娆听见他沙哑艰涩的声音,他说:“娆娆,是你吗?”
不远处,天子捏着轮椅的扶手,眼中是不可置信。
没有人想过摄政王妃还能活着,裴希衍几乎将整个京城都翻了过来,都没有找到她的蛛丝马迹。
她在那样的混战中,怎么可能还能在司徒权的刀剑之下存活。
苏娆也一时不知该作何答。
裴希衍脸上的仓惶小心,叫她不忍。
可是偏偏,她对上了天子的视线。
那个苍白孱弱的男人无声启唇,只说了四个字,他说:“留下,莲心。”
苏娆读出了他话语中的威胁。
情势逼人之下,她终究想出了一个尚且算得上两全的计策。
裴希衍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子缓缓往后退了一步,她眼中漾着清澈见底的弧光,用乖巧粘腻的嗓音说:“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可是我们,是不是见过?我一看见你,就想到了这两个字。”
苏娆看见他肉眼可见急速泛红的眼眶,他眼尾那弯红刺目压抑,仿佛就要这么荡啊荡啊,荡到她的心里。
苏娆忍耐住心头不安悸动,接着缓缓道:“阿衍...我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叫你?”
这其实是算得上蹩脚的说辞,按照裴希衍察言观色的能力,苏娆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