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真的看够了!”算先生向前踏步,当边城儿下意识往后退去时,算先生后发先至,以不同节奏的速度接近边城儿,将其轻而易举地击飞。算先生冷眼道,“算了吧,差不多也该放弃了,你打不过我,这是注定的命运。”
“……大漠之人。”边城儿伤痕累累,但他依旧执着地说道,“相信命运,绝不服从!”
“这可真是不是什么好习惯。”算先生拨开几枚算珠,它们快如闪电地袭向边城儿。边城儿连环射开箭来,箭支与算珠相互碰撞,但这仅仅是开始,接下来,被弹飞的箭在钟乳石的作用下,与相同情况的算珠数次相逢。在边城儿和算先生中间,两者就这样反复弹跳,形成一道针锋相对的弹幕。
最后,边城儿狼狈地一个就坡下驴,躲开突破箭支射来的算珠。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敌人打败,这对于一个骄傲的人来说,着实是个打击。
这场交锋,是边城儿完败。
“我早就说过,我是你的天敌。”对此,算先生冷笑道,“要是想清楚了,就乖乖和我合作。”
“我拒绝!”边城儿咬牙道。
算先生轻哼一声:“冥顽不灵!”
他振开铁算盘,数十算珠同时射出,以更快的速度、更诡异的角度碰撞,加速射向边城儿。边城儿游走闪躲,却发觉算珠们的路径构成了一道天罗地,随着碰撞逐渐缩紧。神乎其神的战技,令边城儿苦不堪言,他来不及想太多,只能先躲避眼前的攻击,整个人几乎都飞了起来,腾挪闪躲宛如金边镶嵌的玫瑰。
金边,指的是边城儿手中的长弓。
那么玫瑰,就是边城儿屡受重创、衣服都被血浸透。只听蓬蓬几声了,算珠们穿过边城儿的身躯,染着血射入墙上,翩翩起舞的边城儿宛如掉了线的风筝,歪歪扭扭跌落在地面上
“何苦呢“算先生遗憾地说道,他徐徐走到边城儿身前,“还不明白吗?我的特长是神算,不管你射出多少箭,我都能算出结果。在我的计算里,从一开始,你就毫无胜算。”
边城儿口吐鲜血,不甘地抬头望向算先生,他虚弱地说道,“你还记得我遇到你时,你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记得。”算先生微笑道,“我在找乐子。”
数个月前,从大漠来到江南的边城儿头戴斗笠,在酒楼喝酒。斗笠是为了掩饰他的身份,毕竟异色双瞳着实罕见,若是落到有心人眼中,很可能会惹祸上身。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体会过多次了。边城儿在桌上喝着酒,却突然觉得整个斗笠都被后来泼过来的酒水浸透了。
边城儿无言地转过头。
一名负刀少女捂着嘴惊愕地望着他,她的手里还拿着空酒杯。而她的同伴,正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嘿嘿地偷笑着。
“对、对不起!”少女忙鞠躬,从怀里掏出手绢笨手笨脚地想要摘下边城儿的斗笠擦拭。
边城儿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腕,他低声道,“不用了。”
“你是异域人?”少女讪讪然地收回手。
“同为宋人,生在边疆罢了。”虽说边城儿一直在大漠与异族厮杀,鲜少与人交流,但他一眼就看出来,刚才少女泼酒分明是故意的,至于原因,大抵与她的同伴有关。边城儿站起身,将酒钱放在桌上,道声结账就回到住店去了。
结果,在夕阳落下的黄昏时分,边城儿摘下斗笠,手持长弓,坐在房顶思考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时,不巧听到通往房顶的楼梯有足音至。他扭头看,没想到还是她。
“啊!是你!”少女惊讶地指着边城儿,表情不像是作伪。
边城儿悄悄将笼在长弓上的元气散去,他站起身,准备下楼。
“等等!”少女叫住了边城儿,她满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真的对不起了!”
“你已经道过谦了。”边城儿说道。
“不是的。”少女摇摇头,她不好意思地说,“之前我在和我的师兄师姐们玩酒令,结果有一位师兄说,输了的人必须要服从赢了的人一件事,结果……他们很好奇你的模样,所以让我摘下你的帽子。”
“现在你看到了。”边城儿并不能理解什么游戏,什么酒令,因此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可以走了吗?”
“你的双瞳……”少女迟疑地说道。
双瞳,又是双瞳!边城儿不快地冷哼一声,他知道她会说什么,因为一直以来,无论在大漠,还是在路途中,他已经听到太多的恶意:这是混血的象征,这是杂种的标志。边城儿冷漠地转身走下去,却听到少女在房顶高声叫道:
“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只是好看吗?”边城儿停下脚步,说道。
“那还有什么?”少女不明所以地反问。
边城儿摇摇头,“没什么,一会风大,心别着凉。”
只是,在边城儿下楼的时候,脚步明显轻快了几分,就连斗笠的高度,也高了许多。<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