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海军!》第十二海章(1 / 2)

 天公不作美,从父亲来后,一直都是阴天。我们出去的那天下着雨,忽大忽小,我的关节一直隐隐作痛,从未停止过,可是我不想扫兴。由于我没有穿军装,所以一出门便面临坐车的难题,好在我记忆不算差,只认识6路车,可是却由于不认识路和父亲浪费了很多时间。

在吃过午饭后,关节不争气得越来越痛,我一直咬牙坚持着。父亲拉着我逛着商场,给我挑选着一件又一件价格不扉的衣服,我却没有多少兴致。

“你怎么了?一直皱着眉头?”父亲看在眼里,最终还是问了。

“关节痛,没事。”

“要紧吗?”

“可以的,习惯了。”

父亲一路上满足着我的任何要求,一直都是笑脸相迎,面对一切事物都像个孩子一样充满了新鲜的好奇,突然间话特别多。我突然觉得我对不起父亲,他为了我一改常态。腿越来越痛,痛到我牙齿咬得“咯咯”响。

“鞋别买了,我们回去吧。”我忍着痛问父亲。

“既然出来了,买吧。”

“算了。”

“怎么这么轻易就能说算了呢?再转转,买上再回去。”父亲这种态度更是和往常不同。

我尊重父亲的意见继续逛着,终于见到一双合适的鞋,其实我并不喜欢,可我真的已经无法站立了,只想马上结束。父亲看出难处便结了帐准备离开。

“打车回去吧?”父亲征求着我的意见。

“不,坐公交吧,省点钱。”

“能省几个钱?又不是很贵。”父亲笑了。

“晕车,还是坐公交吧。”

“好,走吧!”父亲知道我是想省几块钱,还是同意了。

途中我们一直沉默着,父亲长叹一声,算是放下了心事,轻松了很多。

“咱晚上吃饺子吧?米饭吃了三个月,想换换口味。”这是我最后一次提出要求。

“好啊,哪里有?”

“下个站就有,快五点了,我要回去销假,时间紧。你先去吃,吃完给我提一份就行。”

“行,你先回去。”车刚好到站,由于父亲心急,也由于车停靠不稳,父亲在车门口摔倒了,我顺手扶起了他。

“小心点,急什么。”

“呵呵,没事。”父亲笑了,很平和地说了句没事,可就如此简单几个字,足以让我泪花夺眶而出。这不是父亲的风格,一向好面子的他一旦当众出丑便会拉个脸,可这次……父亲呵呵一笑,仿佛就是在说:没事,自己儿子嘛,不丢人。

我背过脸去擦干眼眶的泪水,不让他看到,因为在他心中我是坚强的,不会轻易流泪。父亲为了我,大老远从千里之外赶来,又如此卑微地满足着我的一切要求,怎能叫我不为之感动?

我销假后并未独自回“一所”,我一直在门口徘徊等待父亲的归来。偏偏不凑巧,雨又下了起来,且越来越大。我撑起雨伞却发现父亲的伞在我的这里,那他?饺子馆离大门起码也有五分钟的路程,这么大的雨他怎么回来?我又不能出去送伞,只有傻傻地等……

终于,父亲提着饺子出现在了视线内,我赶紧撑开伞走到他身边。他是跑过来的,可还是被雨淋了个透。

“走那么急,伞也不拿。”

“没事没事,淋湿了而已,赶紧回去,不然不好吃了。”

又说没事,我鼻子一酸眼泪再次涌了出来,这次倒好,伞可以挡住我擦干眼泪的动作。脸上的泪能擦干,心里的泪能擦干吗?父亲突然间对我这么好,一时间还真无法接受,如果他多少年来一直对我如此好,我也不至于那么讨厌他那么恨他。

晚上父亲和主管、司务长聊到很晚,快十二点了我才把父亲送下楼。我们父子一直沉默着,父亲在前我在后。

“走慢点。”我打破了这不该有的沉默。

“你回去吧,下着雨呢,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没必要送,我又不是不认识路。”父亲回过头来看着我,他知道我腿疼便让我回去休息,可这是最后一晚了,我想我应该送一送,作为儿子。

“没事的,出来透透气。”我用很蹩脚的理由搪塞了父亲,父亲或许明白我的想法,便放慢了脚步。

“许丹芬是个好人,和她搞好关系,别错失了良机。”父亲偏着头说了这一句。

“知道我来部队都学会了什么吗?说脏话、抽烟、虚伪、做表面工作,还有就是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你啊!”父亲转过身来看着我,“许丹芬知名度那么高,她帮你难道图什么吗?人家凭什么对你那么上心?好好把握机遇,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知道,要不然以我的性格,我不会理任何一个领导。现在看来,我女人缘好一点没什么错吧?女人有很多时候比男人更会办事,博取同情心的几率更高,只要同情了,她就赢了,尤其是她这种女强人。”

“好了,回去吧,我到了。”父亲停下了脚步。

“恩,好好休息,明天给我照相。”

“知道了,你也是,好好睡一觉。”

我慢慢地独自挪回了宿舍,坐在床边揉着腿好一会也洗淑就寝了。父亲那一夜,应该安然入睡了吧?又或许,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我便换上了白军装等待父亲来照相,父亲是第一次看到我穿白军装,不由得眼前一亮,连连称赞。我摆了很多Poss等父亲拍,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我心里酸酸的……

九点半,我帮父亲拎着行李箱出了部队大门,同行的还有主管。一路上他们谈天说地不亦乐乎,我却一个人窝在座位上头晕难受,在快到车站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吐了个七荤八素。和前一天晚上一样,明知腿疼,还是坚持送他到“一所”;明知晕车,还坚持送他去车站,我认为这是身为人子应该做的。

看着父亲上车,四目相对,那时候谁也说不出话来,说什么也都是多余,我只是以军人的身份致以敬礼,父亲满足地笑了。这一走,两年内便是见不到了吧?心里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在和主管回去的路上,我一言不发,有点伤感,只是望着窗外出神,什么事情都提不起我的兴趣。坐在车上看着马路边,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许丹芬。她双手抱臂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我拿起手机便发出一条信息。

“姐,怎么一个人走路回家?好寂寞啊,你的车呢?还挺忧郁的啊。”

“哎,你老姐我,坚强的外表下有颗忧郁的心啊!”

我看着短信,嘴角上扬,却很快又收到她的消息。

“给你个任务,针对这件事写一写自己的感想,字数不得超过八百,给你三天时间。”

“姐,你拿我当你儿子?小学生写作文才八百字呢,我一动笔就成千上万了,我已经有十年不知道什么是小作文了,有难度啊。”

“恩,字少不好写的,浓缩才是精华。作为你的第一篇投稿文章,一定要写好,要深刻,要让全军广大官兵看完有所感悟。和海军网发帖可不一样,这个在报纸上刊登后,全国人民,全国军人都要看的,写这样的三篇给我,我帮你刊登后,可以给你请功去,这样的话三等功不就到手了?小子。”

“三等功?难怪你逼我半个月写三篇出来,原来是要我立功?如意算盘打的可以嘛!”我那时候真是佩服她的长远计划。

“你小子,我这样是为了谁啊?一个义务兵得三等功的可没有,我看好你哦!好了,我要午休了,真是劳心劳命啊!”

“好吧,你说了算。”

让许丹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下午三点的时候我就告诉她要交稿,而她的反应,和我想的一样。

“姐,我写好了,可以上交了吗?”

“什么?你这么快写好了?你用了多久啊?”

“一个小时,只要我想写,拿起笔就可以了啊,有什么难的?何况八百字这么点?”

“超乎我想象了你!厉害,晚上交过来吧,办公室等你。”

可戏剧性的是,当天刚好领导检查,大领导都还没走,所以主管不批假,不同意我乱跑。而第二天的时候,许丹芬却又出海了,走之前和我来了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和羡慕不已的拥抱,同时也让我尴尬不已。

“主任,和我也抱一个呗?”政治部的干事们站在边上起哄。

“你是我弟弟吗?只有我弟弟有这个待遇,你们啊,还是免谈了吧!再见了大家!”

父亲走了,许丹芬走了,剩我一个人孤军奋战。不知为何,那些日子里,阴雨天特别多,而我关节所伴随的疼痛也是越来越频繁,越来越严重……我寻找着生存的动力,寻找着信心、信念,或许有一天,我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自从许丹芬和父亲走后,我便停下了自己写小说的步伐,开始********地写新闻稿。每天都留意着身边的事,也会翻看报纸,可大脑中始终一片空白,丝毫没有任何头绪,不知如何动笔。政治部的报道员几乎天天向我催稿,我的回答似乎永远都不会变,“还没头绪,没动笔。”他每天都不厌其烦地问我,久而久之我见了他躲都来不及,但很不走运地又被他撞见我在网吧,只好三番四次地被他请到办公室喝茶……

一周后,许丹芬出海归来,她兑现了诺言给我拍到了小日本的侦察机和近距离的海鸥海鹭,让人心里暖暖的,起码证明她在工作时还是挂念着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但她回来后上班第一天,便听到有人告我的状,正在上班的她皱着眉头发信息给我。

“听宣传科的叶干事说,自从我走后你就没交过稿子,是写了没交还是没写?”

“写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