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太子请原谅,小奴那天撒了谎,小奴看见的就是太子殿下杀了那名宫女。为了替太子殿下掩饰,小奴只好编了一个谎言。”
长生淡然一笑,“其实我早就发生我有些不对劲,如果那些事真的都是我做的,在我做这些事的时候,我是完全没有知觉的。到底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喜儿咬了咬牙,低声道:“太子殿下,小奴偷听到陛下和国师的谈话,他们说你是中了诅咒。百年前传下来的诅咒,如果不用王室的孩子祭祀,你就会变成百年前的那个妖魔。”
妖魔!那个吸血之妖吗?
他发了会儿呆,脑海之中乱七八糟,如同浮光掠影,闪过许多若有若无的画面。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
他冥思苦想,到底是什么不对劲呢?想来想去,仍然是一团迷雾。
他起身走到外间,沙子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安贪狼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水晶盘。他在安贪狼的身边坐了下来,也和师傅一样将目光投射到水晶盘上。
盘子是透明的,没有一丝暇疵,真不知当初制造这盘子的人是从哪里找来那么大一块完美的水晶。光是这样一个水晶盘就已经是无价之宝了,更何况这盘子上还有如此魔力。
他东拉西扯地想着,知道自己其实是想问一个问题。
“安心到底死了没有?”
安贪狼没有看他,也没问他知道多少。他的衣袖轻拂过水晶盘,盘中便现出百年前的情形,长生所不知道的事情……
公主还活着,国师死了,郡主不知去向,水晶盘上留下了可怕的诅咒。妖的尸体没人敢动,血流尽了以后,就慢慢地风干了。尸体上的皱纹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增长着,到最后变成一具可怕的干尸。干尸不复死者生前风彩,头发脱尽,眼珠突出,嘴巴张开,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尸体在宫中放了几个月,那个地方成了禁区,方圆几丈无人敢涉足。后来实在无计可施之下,大胆的巫师决定就在那个地方将尸体焚化。
这些事情安心都不知道。她醒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痊愈,没有一丝一毫受伤的迹象。她的心里就生起不祥的预感,她明明伤重而死,且用剑将自己从前胸穿入,后背穿出。这样的伤,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不死。
但她不仅不死,身上连一点点伤疤都没有。
她仔细检视着自己的身体,越是看越是心惊。她隐隐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自己还不愿相信。
她仍然能吃普通的食物,却慢慢觉得饥饿。饥饿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无论吃了多少东西,还是觉得很饿。
她心里惊恐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有一天,一个小宫女不小心划破了手。她立刻嗅到血腥之气,虽然那小宫女甚至与她不在同一个院子。
一嗅到血腥之气,她便立刻明白自己为何会感觉到饥饿,因为她一直不曾吸过血。
对于血的渴望在那个瞬间以排山倒海之势复活,心里一直在怀疑的事情,终于得以证实。
她毫不犹豫,立刻取剑刺向自己的胸口。她宁可死,也绝不能变成幻生一样的妖魔。剑刺入胸口,刺得很深,再次前胸刺入,后背穿出。她却感觉到深切的绝望,因为当剑刺入的之时,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不会死去。
她握着剑,看着血自剑锋上滴下。然后慢慢地将剑抽出来,胸口的伤势以惊人的速度痊愈,一切完好如初,除了一点血污之外,便再无任何痕迹。
她静静地坐着,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已经不同了,现在她是一个妖女了。
她冷静地思考着,她总有一天会受不了这饥饿,会想要吸血。也许现在她能靠着自己的意志控制住,但时日越长,对于血的渴望就会越强烈,意志力就会越薄弱,总有一天,她会无法抑制,吸第一个人的血。
只要吸了第一个人的血,她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吸第二个人,第三个人,到最后,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妖女。
她冷静地思考,如同想着别人的事情。
可是她却没有办法杀死自己。叔父已经死了,安家法术最高强的巫师现在就是她自己了。而她要对付的妖魔就是她自己。
她觉得有些可笑,却再怎样也无法笑出来。
镜中的女子脸色苍白,容貌竟似比以前还要更加美丽了。她好奇地注视着自己,似乎什么都没变,但就是改变了许多。她看见自己斜飞的双眉,上扬的眼角,处处妖气逼人,甚至连唇边的笑也是诡异蛊惑的。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知道,她必须控制住自己,绝不能让自己吸第一个人的血。
她走出寝宫,远处传来古怪的焦臭味。不知何人正在烧什么东西,浓烟翻滚。她只远远地看了一眼,甚至懒得询问宫人。
现在对于她来说,一切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她绝不能吸第一个人的血。
她向着王宫最远处的寒苑走去,一边走一边下达命令:“我去寒苑静修参悟巫术,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前来见我。”
她必须要把自己与所有的人分开,只有这样,她才无血可吸。<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