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孙国?!这个国度与楼兰并非毗临,中间还隔着龟兹和车师。这四个国度的位置就象是一个十字,楼兰在东方,龟兹在南方,车师在北方,而乌孙国则在西方。
虽说中间隔着龟兹和车师,却也离得并不远,只需要七八日的行程就可以到了。只是两国之间关系平平,不知乌孙国的人为何要抓她。
冯知命似乎看出了沙子心里的疑惑,他笑道:“百年之前,汉国下嫁解忧公主到我乌孙国王室。送亲的队伍经过楼兰的时候,解忧公主与楼兰的安心公主一见如故,两个人结成了金兰姐妹。那位安心公主据说便是公主的远祖。这样算起来,公主与我们乌孙国算是渊源很深的。这次听说楼兰国主要把公主活生生地烧死祭祀,我国国主实是不忍,才特地派我们来迎救公主。”
沙子呆了呆,她虽然不曾与外界接触,但却饱览群书,汉人的书楼兰人的书大食国人的书附近的龟兹车师和乌孙国的书,只要是高塔中有的,她就都看过。她并非完全不通世故,也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不过是百年之前的一面之缘,又怎么能算得上渊源很深?
她个性沉静,知道冯知命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但就算把话说明白,她一样无法逃脱。她便索性默然不语,似乎对于冯知命的话深信不疑。
冯知命探头向外张望,笑道:“再过一些时候,我的那些伙伴们就会回来了。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天一亮就启程去乌孙。”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那些人果然陆陆续续地找到这里。他们并非是一起来的,而分批从不同的方向前来。沙子冷眼旁观,知道他们必然是为了摆脱追兵才选择这种方式。
冯知命查点人数,死了七个人,还剩下二十一个人。那名化妆成茶叶商人的说:“虽然咱们死了七个人,侍卫们却至少死了三四十个,咱们可是赚多了。”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似乎真是做了一笔赚钱的买卖。此时天色已经晚了,商人们拿出一些干粮来给沙子吃。干粮虽然粗糙难咽,沙子却从小就习惯了。她随便吃了几口,心里暗想,为什么这些人会在集市中等待?难道他们预先便知道长生会带她离开王宫吗?可是长生带她离开,也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这些人又怎么会未卜先知?
若是长生不带她出来,这二十多个人难道会攻入王宫去抢她出来吗?
她心里疑惑,忽听两个商人低声议论,“本是打算祭祀的时候把她抢出来,现在可省了好大的功夫。”
原来这二十多个人是想在祭祀之时劫持她,这样一想,似乎就能解释得通。可是沙子却仍然不明白,为何乌孙国的国主会大老远地来劫持她?她不过是一个从小被关在高塔中的女子,虽然说是楼兰国的公主,但她的父亲根本就当她已经死了。乌孙国就算把她抢走,也不过是抢走了一个女子罢了,根本就不可能以此来要胁楼兰国。
她依在房舍的角落里,抬头看着屋顶那个破洞,月光自破洞中照射进来,虽说看不见月亮在哪里,但以这月光来推测,应该是个满月的日子吧!沙漠中的风到了夜间便如同鬼哭,似是无主的幽魂转来转去,却终究还是找不到自己的下落。
乌孙国的人并不怕她逃走,她只是一个瘦弱的如同幼童一样的女子,谁都知道沙漠的夜晚是比匈奴人的铁蹄还要更加可怕的。而且冯知命以为沙子一定对于自己会被烧死的命运恐惧万分,若是有人能救走她,她必会感激涕零。
那二十一个在外间吃着干粮,说一些闲话,过不多久,除了值夜的人外,其他的人便都睡着了。
沙子闭上眼睛,也想要小寐片刻,忽然觉得有人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臂。她吓了一跳,难道是老鼠吗?睁开眼睛一看,却见一个人影正从墙上爬下来。
她张开口,还没叫出声,那人回过头,用手在嘴边轻轻地“嘘”了一声。她已经看出那人是长生身边的小厮喜儿,刚到嘴边的问话又被生生地收了回来。
墙上因风化的原因,有许多凹洞,给了喜儿许多借力的地方,这使他从墙上爬下来的时候没费太大的力气。
他悄声说:“公主,我是来救你的。”
沙子也悄声回答:“外面有很多人,要是让他们发现你就糟了。”
喜儿悄声道:“咱们快点爬出去,千万别让他们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