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采石场,火把星罗棋布照的如同白昼,虽然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但此时那些劳工却丝毫没有闲着,他们有的人正在使命的拖着,有的正两人一组不停的抬着,他们每个人的眼晴里都流着泪,这些泪顺着面颊流下来,然后和雨水交杂在一起,悄然滴落在石缝里,他们几乎是不顾一切,几乎是在忘我的忙碌着,光亮、雨水,看守、然而这一切此刻对于他们来说仿佛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在场的所有的人似乎都被这种震憾的场面给慑住了,整个采石场虽然有几百人,但此时除了呼呼的火把和劳工踩在碎石上所发出的声音外,几乎听不到别的任何声音。[爱^书^者^首^发]
这些被震慑住的人里不止我和妙雪,也包括在场的所有的看守和山爷,所有的人站在细雨里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没有一个人去制止,没有一个人却阻拦。
这些劳工的眼晴里都含着泪,但却没有一个人哭出声来,他们流着泪向同伴默默告别,而目光里却闪动着坚定和执着的神色。
没错,他们在运送尸体,在运送同伴的尸体,这些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碎石场里,倒在这片他们曾经千百次流过汗和流过泪的地方,天亮之后他们将再也不会和同伴一起在这里劳作,他们再也不用劳累,再也不用去忍受鞭抽与呵斥……我的思绪开始被这凄惨的场面所感染,巨大地愤怒在胸口不停的翻滚膨胀……
倒在这片碎石场中的劳工,有的肢体已经不全。所以他们收尸的时候就得不停的寻找,找到他们身体上缺失的部分后,再抬到一起一字排开……
然而这么多的尸体,这么多地残骸,要想找出对的那一块又谈何容易?他们有地人就这样抬着然后在碎石场里转悠,遇到一块残骸时就放下比对,直到找到对的那一块为止……
许多人就这样抬着,一圈圈的在采石里走。他们所有的人都表情呆板,如若行尸走肉。这种场面在这样的夜晚显得震慑心魂而又异常诡异,他们地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葬好了这些同伴后会做些什么。
我想山爷也是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让他的人把这些如若行尸的人围在了里面,以防有任何地风吹草动。
我的思绪在任意游走。但我却不忍再看这种怵目的画面,转过头时正看到火把下地山爷,他一手提着刀。一只手背在身后,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转过身拉了妙雪的手:“咱们回去吧。”
“回去?”
“嗯。”我点了点头。
“可是,你不是说……”
我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没有看到他们那种眼神吗?那种可怕的眼神。那是一种隐忍,一种只有忍受到了极点才会砰然爆发的隐忍。”
“可是,这种隐忍好可怕……”
我点了点头:“嗯,是很可怕,这种隐忍早晚会有爆发的那一刻,但那一刻却不会是今夜,所以……”
“我明白。”她说:“这些事有时是无法制止的,也是咱们插不进去手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升级了……”
她的话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等走到木楼前时我才说道:“咱们只管上去好好地睡一觉,待到了明天。再作打算。”
妙雪点了头,便跟着我一起上了楼。
进了屋妙雪突然看着我莫名地问了一句:“如意姑娘,难道你就甘心在这里呆一辈子?”
我走到床边正要铺被,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震住了:“好好地,怎么竟又问起了这个?”
她笑了笑说道:“今天你不是都告诉我了吗?既然这样为何还要留在这里?”
“你不懂,我现在才体会到什么叫身不由已。”我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有些时候,逃避并不是一条很好的出路,相反却很可能会是一条死路。”
妙雪惊讶的看着我:“那你想怎么做?”
我叹了口气:“像我这样的,逃又能逃到哪里去,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没有人接应逃出去便是个死,为何要逃?”
“难道……你就这样……”她没有说完却突然转过脸去叹了口气。
我看她不再说话,便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她迟疑了一下:“我在想能不能帮到你?”
我转过身惊讶的看着她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对了,你真的是道士……”
我看到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然后她呵呵一笑便转移了话题:“我只是想,行善积德助人为乐也是我们应做的嘛!”
我看她一脸的笑意,总感觉她闪烁的眸子里隐含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