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漂亮,既是坦然承认了过错,又是将处罚的主动权交给了穆华翎,但好处就是要思索如何处置大兴使团的人就是穆华翎了,毕竟无论燕殊怎么辩解,也无法改变他方才下令侍卫对华翎公主动兵刃的事实。
司徒怀箬也是同样相信,穆华翎不会在大兴使团刚到雍都的第一日,就杀了出使北殷的大兴世子。
就算处置,是重是轻好歹有回寰余地。
“罚自然是要罚的。”
萧函不理会这话中的巧妙机锋,又看向了南梁皇子这一边,原本幸灾乐祸等着看大兴使团笑话的南梁皇子瞬间煞白了脸,“大兴世子胆敢刺杀公主,本皇子可是一点都不知情啊,更不知道华翎公主您就在附近。”
萧函淡淡道,“南梁使团的来意,本宫也知道一二。但现在看来,怕是诚意不足。”
南梁皇子因为这话,心里也跟着打起鼓来。
却不想萧函淡淡道,“今日已然不早了,本宫就让铁甲军先送几位回去吧。”
街那端公主仪仗已经开来,
萧函缓缓走下楼,门口正是仪仗中的一辆华丽的八宝香车,侍从伸手拉开马车门,伏身跪下去。
从始至终也没再看他们一眼。
遥遥便可望见,代表北殷皇室亲卫的金盔金甲在阳光下笔直肃立的闪闪发光,
……
南梁六皇子刚松了口气,见着公主车驾已然离去,也不用再跪着站起身来,但华翎公主果然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们。
两方人正要返回下榻处时,却被铁甲军为首的一位将军拦住,面目肃然道,“公主有命,只让臣送几位回去。”
众人惊骇莫名,难道是说只有南梁六皇子和正使司徒怀箬,大兴世子几位身份贵重的才能平安回到使团舍馆。
那位将军似是讥笑道,“毕竟出了有人胆敢刺杀公主的事,还请各位的护卫侍从留下,待我等仔细审查一下身份为好。”
说是审查,但这里都是些聪明人,心知肚明怕要等到他们离开北殷,才可能再见到他们的护卫侍从了。
六皇子杨令骋虽也知道是自己的行事惹了华翎公主不悦,但还是不妨碍他狠狠瞪了燕殊一眼,“大兴世子是要管好自己的侍卫为好,要是再出什么岔子,也别拖累本皇子。”
燕殊脸色铁青,这份屈辱他记下了,日后定会回报给北殷,回报穆华翎。
司徒怀箬神色淡淡,倒也没什么不满,显然这就是穆华翎的第一步处置。
但还是出了些变故,在秦葭身上。北殷铁甲军显然知道她也是大兴使团的人,于是把她当作燕殊的侍从想要一并带走。秦葭怎么可能顺从。
燕殊压抑着怒气,“她不是什么侍从。”
这要是被北殷铁甲军带走,只怕生死不知,还少不了受皮肉之苦,至于反抗,更是不用想,整条长街尚处于铁甲军封锁,插翅难飞,要是这时候反抗,整个使团都会受到连累,以穆华翎的行事,只会将他们通通下狱。
司徒怀箬叹了口气,与那位铁甲卫将军拱手道,“这位秦姑娘确实不是什么侍从,而是大兴宣阳侯之女,因为想要一览北殷风光,故而此次随我们出使,倒是让诸位误会了。”
他说的话倒不假,说起来也是给秦葭填补了一位贵女身份,反正北殷与大兴相隔数千里,应该也不会特意打听秦葭早已与侯府断绝关系的事。
司徒怀箬谈吐温和从容,让人生不出怀疑来。
那位将军一愣,却也没有多计较,只是将秦葭与南梁皇子手下数位侍从比试不落下风的事记了下来,回头再禀报殿下。
司徒怀箬也仅仅是为秦葭解了围,但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合适的理由阻止被铁甲军带走了,而且这是穆华翎下的令,他们今在北殷雍都,还是不要得罪这位监国公主为好。
南梁那位六皇子也是这般想的,虽不情愿,但还是没有任何反抗,乖乖被名为护送实为押解回到了下榻的舍馆。
但此事还没结束。
司徒怀箬等人回到舍馆没多久,便有上千铁甲军将他们所居的舍馆团团包围,各处出入门都有黑甲士兵看守,一个个面无表情笔直站立,满是肃杀之气,腰间悬挂利刃,两排枪戟闪着森森寒光,不让人随意出入。
不止是大兴使团,南梁使团也是如此,留在舍馆内不知刚才长街上发生什么事的那些官员一个个都吓的脸色发白,还以为北殷连使团的人都要杀了呢。
司徒怀箬和燕殊则是神色凝重,这是重兵把守,要软禁他们的架势。
原本大兴朝廷派来护卫使团安全的将士,还有司徒怀箬,燕殊等人各自的手下护卫,皆数被铁甲卫带走,还是同样的理由——华翎公主下令。
燕殊神色透着阴鸷道,“为什么连服侍的厨子仆人都带走?”
带兵看守舍馆的为首将领不卑不亢,“世子若是需要,我北殷自会派人到舍馆,照料各位起居,绝不会怠慢大兴使团的人。”
让北殷的人进入舍馆服侍起居,那不就是成了明目张胆的监视他们了。
但所有仆人都被带走,他们又不可能自己动手,一个个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燕殊连喝杯茶都需要有人斟好奉上,又怎么可能屈尊去做下人的活计,只能接受北殷的安排。
最后,舍馆里除了司徒怀箬,燕殊和秦葭之外,只留下一些毫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使团官员,他们可是被吓得够呛,想问正使和副使是怎么回事。
司徒怀箬平静淡然道,“华翎公主不高兴,自然要我们受些罪。”
哪怕此时不能轻易杀了他们,也能将他们软禁起来,变成笼中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