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家洗澡,从来都是干净利索,璇玑才坐了一下,黎昕就走了进来,他换下软甲衣,像董清牧那样着便服,竟然生出和董清牧不一样的感觉。
他穿着墨色的衣袍,腰间随意扎了一下,样式很是简单,但是在简单之余,却能窥窃出他不一般的气息。黝黑的胸膛微微露出来,依稀还能看出斑驳的伤痕。
过肩的长发给擦拭过水珠,虽然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但还算很顺贴在脖子上,肩上,连着衣袍上都有淡淡的水印。
他走到一贯的案桌边上坐下来,给自己随意披上衣裳,看着坐在一边的璇玑,问道:“你有话要和我说吗?”
璇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好色之徒,但是从黎昕半敞着胸膛随意地走进来时,她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忽然间被他这样一问,璇玑的脸唰的全红了,语塞起来,看着黎昕眨眼,什么都没有说。
黎昕也不是迟钝到那个地步,一双眼睛在他身上打转又怎么会感觉不出来。不过,他并没有往深处想,璇玑就算现在已经十五岁,但是印象里,却还是把她当做九岁的孩子看待。
他看璇玑对自己有兴趣,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胸膛,未被裹着的地方,露出点点伤痕。他皱了一下眉头,伸手把衣袍拉紧了一下,以为璇玑是看到了他身上的伤痕。但是却没有往另外一个方面想,璇玑可是被他这样闲散慵懒的气质给吸引,绝对不是他想的那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是来和你说抱歉的,百里扬和我说了,你帮我把那些惩罚都担揽了下来。”璇玑看着黎昕,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错话,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又把他惹怒。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黎昕那么爱生气,璇玑想不明白。
黎昕瞥了她一眼,似乎是对百里扬把事情告诉他很不满意,不过,其实什么都不说,那才更糟糕。
“所以呢?”黎昕的语调很淡,就好像是在漫不经心地听着旁人在讲一件他不感兴趣的事情,可是为了表示礼貌,他还是听下去的那种感觉。
“我知道你一向把权力看的很重,这次因为我害你停职一个月,还要站岗,我可以向卫将军说一下,把你的惩罚......”
“没有了吗?”黎昕打断她的话,看着她说道。
看着黎昕这样严肃的样子,璇玑就算是有再多的话都不敢说出来,其实她也很恨自己在黎昕面前畏畏缩缩的样子,可是她这样子表现出来的不是懦弱,也不是害怕。没错,只要在黎昕身边,她就不会害怕。
“没有了。”璇玑低下头,没有去看黎昕的眼睛,他狭长的凤眸子总有一种摄人心魂的美,似乎能看穿一个人内心的想法,和董清牧那种依靠细微动作判断出来不同。黎昕凌厉的目光投射过去时,会给对方的心里留下无形的压力。
看来,百里扬也只是说了一半没说一半,最起码没有把他受仗刑的事给说出来。他让大家不要说,给璇玑自己想,就是因为这个,不想她那么快来到这里,看到他背后的伤。
仗刑是军营里的一种刑罚,受罚的人要笔直站在在邢台上,赤裸着上身,然后会有两人手执长杖,毫不留情重重地把长杖拍打在受罚的人的背上。一长杖下去,就是触目惊心的条痕,裂开了皮肤,渗出血来。虽然黎昕受刑的是二十杖,可是却不是轻易每个人都能扛下来。